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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月楼,上下三层,土木结构,坚如堡垒。
从外表来看这不过是一座西北常见的土楼而已,可土墙建筑所用的方法和城墙夯土几乎一致。
三层平时不招待客人,也只有一间十分宽敞的包房。
外间有一个能坐下二十个人的巨大圆桌,圆桌一侧用格栅挡住,里边就是卧室和书房,看起来一目了然,可实际上在卧房一侧还有一个暗间。
有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窗口看着外边的撩人月色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真的放空了自己。
桌子上点了檀香,香线笔直。
在她面前还放着一张写了不少名字的纸,笔迹苍劲有力,完全不像是出自女孩子之手,若有人识得,便会惊讶于这叶无坷的笔法已经模仿到足以乱真。
她看起来不是那种典型的美人儿,身材稍显娇小了些,又或许是因为年纪确实还小并未完全长开,所以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她一只手撑着下颌,眼神始终都飘在窗外月色里。
房门轻轻敲响,有人在外边压着声音说道:“东主,人除掉了。”
少女微微点头,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手指,外边的人随即退走,似乎不敢打扰了她的安静。
窗外忽然有一丝凉风进来,吹的香线扭捏。
她侧头看了看,眼神里微微有些不喜。
要下雨了。
她从小就不喜欢下雨,不喜欢刮风,不喜欢打雷,不喜欢飘雪,一切没有艳阳高照的天气她都不喜。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不喜着,可无人打扰的安静让她的不喜越发浓烈,因为风把湿凉的雨星送进屋里,微微打湿了她娇嫩的脸,也微微打湿了桌子上那张写着人名的纸张。
纸上的名字很多。
洪胜火,叶无坷,姚三斤,束休,连温酒,徐胜己都有,甚至还有些很繁琐的名字,看起来像是属于西北的草原人。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和之前的不同,少女听到这敲门声才收回有些纷杂的心思,侧头看向门口:“良叔叔?”
温良推门而入,回身将房门关好,动作轻柔的,像是唯恐惊醒了才刚刚睡下的婴儿。
可这屋子里没有婴儿,只有那个如花蕾般的少女。
“东主。”
温良俯身行礼。
“没有外人的时候,叔叔叫我小暖。”
她起身,动作轻柔舒缓的给温良泡茶。
“东主歇着,我自己来。”
温良还是那般的客气,甚至恭谦。
“良叔叔。”
少女用眼神阻止了温良的动作,她泡好茶后示意温良坐下来说话。
“连温酒的底细摸清了?”
“大概摸清了。”
温良坐在那都是规规矩矩的,像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第一次见到当官的,倒是没有手足无措,只有小心翼翼。
“说说看。”
少女一边给温良倒茶一边问。
温良微微弓着身子回答道:“连温酒应该没问题,他对徐绩的恨意很浓,我仔细看过,不是装出来的,但毫无疑问,他只是想利用我们。”
少女嗯了一声:“和我的判断差不多,这个人还是不能轻信,再观察观察,若无异样就让他参谋进逍遥城的事里。”
温良道:“相对来说,我更不愿意相信徐胜己。”
少女笑了笑,脸上还带着些一笑就微微鼓起来的婴儿肥。
那般娇嫩,那般水润。
“良叔叔,我们用的人除了自己人之外,其他的再真诚我也不信,只是用在该用的地方,莫说徐胜己,西北这边的人都算起来,我也只信良叔叔一个。”
她看向温良:“如果我猜得没错,魏君庭就是徐胜己和连温酒两个人创造出来的东西,纠集了一群当初家逢变故心有怨念的人,未必都是想谋逆,但一定都想杀徐绩。”
温良忽然间懂了。
“所以东主谋划的,也只是利用魏君庭将所有事指向徐绩,他们愿意徐绩被皇帝杀了,只有徐胜己例外。”
少女嗯了一声:“徐胜己是想让他父亲不要再心存幻想,所以暂时的目标与我们一致,将徐绩逼迫到我们这边来,明年九月的事成算就更大些。”
她说到这又看了一眼窗外,细密的雨丝像是无数根琴弦,可弹响的曲子却令人烦躁,一声一声单调的触碰着她的心事。
温良起身将窗户关好,桌子上扭动着的香线随即恢复成了笔直模样。
“东主是想家了?”
温良轻声问。
“想。”
少女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算算看,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回家去看看了,九百多天,越是天气不好就越是想念家里的一切。”
温良道:“明年九月的大事办完之后,东主就可以回家了。”
少女点头。
“你觉得束休这个人如何?”
少女忽然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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