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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病的确是有病,弱可就不一定了。”
想起前世那个人,与自己从宫中斗到朝中,从庙堂斗到江湖,哪有一点身为病秧子的自觉?
她的身子骨是不太康健,可心却比谁都狠,手腕比谁都硬!
谢云骁回过身,笑意森然地在卫戎额头上点了点:“你最好也对她多些提防。百步之外,她能用一把孩童玩耍的木弓,一箭射穿你的脑门。整个大昭朝,她若说自己箭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卫戎震惊地望着他,不由得倒退一步,似乎不敢相信。
谢云骁自顾自走出老远,似想起什么,忽又回头蹙眉看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最好不要搞错了。谁同你说,她是本王的朋友了?”
“仇人。”
谢云骁森然笑着,似乎要将这两个字咬碎,“她是我谢云骁一定要降服的仇人。”
“总有一天,会是我臂上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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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春光易逝。眨眼间,两日已过。
礼部今年将唱第日定在了三月初三上巳节,这一天,殿试名次公布,所有及第的进士都要到宫中传胪听封。
一大清早,已有不少贡士收拾齐整,拢着袖子等在宫门外的寒风中了。
辰时,礼钟鸣响,鸿胪寺官将众人领至文华殿。又过了约莫盏茶的功夫,天子驾临。翰林院正将密封的考卷呈给天子,天子亲手拆开,点了点头,又交给礼官。
礼官出殿,唱道:“庆元十八年三月初一,策士天下贡生。着新科状元裴策安、榜眼段修名、探花柳鹤清,入殿谢恩!”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一时间,众多羡艳目光都集中到这三人身上。
裴策安和段修明也就罢了,一个是簪缨世家的长公子,一个是皇亲国戚,都是翰林院首的得意门生。若这二人不列首席,天下读书人怕是无人敢居其上。
可这第三名,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
只见一个少年人不疾不徐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气质文静,年轻俊秀。周身寻不到一件贵重饰物,只一身青竹纹广袖襕衫,干净朴素,清瘦单薄。
眉是春山眉,清秀而不失锋芒,眼是桃花眼,无情亦似多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过于苍白的面色,叫他稍显羸弱,似乎有病气缠身。
果不其然,一阵料峭春风吹过,这少年人便以袖掩口,止不住地咳起来,甚至越咳越凶,身形摇晃,大有迎风咳血的架势。
“鹤清,你还好么?”
文如晦是柳鹤清上京途中结识的朋友,亦是春闱考生之一。见她低嗑不止,匆匆赶上前去。
柳鹤清摆摆手:“无妨,文兄。”
她止住嗑,朝他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异样的光彩:“得偿所愿,我是高兴的。”
一甲三人入殿谢恩,不多时便又出来了。柳鹤清落在最后,一出来便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他是奴仆之子,是真的吗?”
“是了,礼部来核查举子身份时,我瞧见过他的户籍名册。他是杭州人,他爹是专替杭州富商看守园林、饲养禽鹤的长工。”
“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参加科举了,哈哈。”
“还有一件事你们怕是不知道呢,听说段王府的二公子对他很是上心。之前三番五次来贡士所找他,怕不是有什么阴私勾当在里面。谁不知道那段二公子喜男风,最好的就是细皮嫩肉、雌雄莫辨的这一口。也不知他这探花郎是怎么得来的。”
柳鹤清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三五贡士聚在一处,絮絮私语,间或夹杂着猥琐低笑。见她目光瞧来,这群人立时停了下来,摸摸鼻子,抬头看天,若无其事地散开了。
“鹤清。”文如晦迎上来,见她目光所及之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别听他们瞎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们那是嫉妒你呢。”
柳鹤清无所谓地笑笑:“无妨,我从不生无用的气。对了,文兄名次如何?”
文如晦挠了挠脑袋,讪讪道:“我不及你,差得远了。二甲第三十六名。”
柳鹤清笑道:“文兄不必气馁,二甲亦足够入仕为官了。”
文如晦也笑了:“我本无意仕途,你知道的。这名次我已极知足了。”
二甲三甲的进士人数众多,等众人皆面圣谢恩完毕,已过巳时。及至传胪礼成,众进士打马游街,那才是风光无限。
柳鹤清近日染了风寒,每每被书童江小鱼裹得像个蚕蛹似的才能放出门去。今日无人管束,乐得自在。换上了御赐的鹤绣绯袍,骑在骏马之上,愈发显出高而清瘦的身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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