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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二十年后，西戎祸起。若没了柳鹤清……他还真不知道能向谁交托性命，又能与谁并肩御敌。
想到此处，谢云骁不由得低叹一声，望向柳鹤清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复杂情绪。
柳鹤清浑然未觉，还在喃喃自语：“而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追回那些被贱卖的赈灾粮，开仓放米。”
“搜查也好，拘捕也罢，鹤清只管借钱豹的手去对付这些贪官奸商。其余碍事的人，我来处理。”谢云骁垂下眼来，凝视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微微笑道，“放心，有我在，这洪州城中没人能阻碍你。”
柳鹤清思索道：“臣想，殿下还是尽快写封折子启奏陛下为好。毕竟殿下是领兵之人，即便是奉皇命来洪州，贸然插手州府事务，也难保不会落人口舌……不若先求一道陛下准允稽查的谕旨，保险一些。”
“好。”
两人商议已定，正要回去拟写奏章，便见江小鱼拽着卫戎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六哥、六哥叫他们抓住了！”
柳鹤清大惊：“怎么回事？”
卫戎简明扼要地将事情道来。
原来，就在柳谢二人商讨之际，那刺客又去了极乐楼一次。
“极乐楼这几日守卫森严，安排了很多人看守着帮主钟万仇。那刺客没能刺杀成功，逃走的时候被弩箭射伤了。那只小猴亦被捕兽夹夹住，叫渔秀帮给捉住了。瞧他们那样子，是想以‘六哥’为饵，引那刺客再回去。若依殿下所言，五义堂与‘六哥’感情深厚，那人怕是还会回去自投罗网。”
“啪嚓”一声脆响，柳鹤清手边的茶盏被她无意间碰落，跌的四分五裂。柳鹤清抬起脸来，不知为何，嘴唇竟抿得有些发白。
须臾，她道：“我去极乐楼一趟。”
谢云骁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柳鹤清攥住他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臣这次去，怕就要跟渔秀帮撕破脸了。兴许等不到殿下求来圣旨了。”
谢云骁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好，趁这次，直接抄了极乐楼。”
柳鹤清摇摇头：“极乐楼和渔秀帮的货运码头，都有不少江湖好手，真要一网打尽，不是易事。臣也需要人手。只是眼下这洪州府的府兵，钱大人怕是调不动。”
谢云骁眸光微动：“鹤清的意思是，要我去调兵？这可以。但你一个人去极乐楼，我如何放心？”
“时间仓促，难有万全之策，只有兵分两路，才能及时将六哥和那人救下。”
“救人是重要，你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吗？不行，还是等我一起……”
“殿下！”
柳鹤清忽然打断了他，仰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臣记得您说过，想要臣做您臂上之鹰？”
谢云骁一愣：“是……又如何？”
“为人鹰犬，如不能扑杀撕咬、冲锋陷阵，只晓得躲在主人衣裙之下寻求庇护，还有什么用处？殿下若不信臣，将来又如何用臣？”
柳鹤清秀眉微蹙，望他正色道，“殿下到底是想驯养一只猎鹰，还是一只徒有其表的金丝雀？”
“这……”谢云骁哑口。
的确，他太看重柳鹤清的生死了。以至于几乎都要忘记，她到底是什么人了……
生长于江南的野鹤，从来都是不逊于雄鹰的猛禽。未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帝师大人，又岂是需要他时时庇佑的文弱书生？
“好，那就请鹤清先行一步。今日酉时之前，我必定引兵至极乐楼。”谢云骁凤眸微眯，紧盯着柳鹤清的眼睛，“卫戎，你跟着柳大人！”
“是！”
谢云骁匆匆离去，卫戎也去备马车。
柳鹤清静静立在庭院之中，秀眉轻蹙望着彤云西渐的天际，碧绿官袍随晚风而动。
许久，她才开口。
“小鱼，取我的‘天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