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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这极乐楼的露台与那大船桅杆相隔逾百步，众人见她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模样，不由得相顾笑了起来。
那教头亦哈哈大笑：“大人箭术卓绝，下官自是相信，倒是不必亲自证明了。万一扭到了脚、闪到了腰，倒是我们这些武夫的不是了。”
柳鹤清却不依，笑道：“这怎么成。我来极乐楼就是为了一个‘赌’字，看到赌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岂有不要之理？来人，取弓来！”
一旁的侍者闻言朝周青望了望。
周青本就对柳鹤清的身份底细颇为好奇，略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于是那侍者很快捧来了一副黄木雕花弓箭。
柳鹤清看了看，撇嘴道：“这弓也忒小，忒轻了。”
周青有些好笑地蹙了蹙眉，心道：你一个咳嗽都能把自己咳到吐血的病秧子，还想用多重的弓？
不过口上还是道：“给柳大人换个重些的弓来。”
不一会儿，手下便又抬来一张铁弓，这张弓却是重的有些过了，瞧来得有七八十斤，柳鹤清拎起来都似有些费力：“这个倒是重。”
周青一脚将那手下踢翻：“你糊涂了不成，拿这么重的铁弓来是要做甚！还不快去换！”
“诶，不必。”柳鹤清却拦住了他，“这张就可以了。”
周青微微蹙眉：“大人小心，这铁弓劲力大，弓弦亦是强韧锋利，小心割了手指。小赌怡情，若伤着了自己，反倒不妙了。”
“怎么，周二当家的也不信我？”
柳鹤清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试着拉了拉，岂料那弓弦只微微颤动，并无被拉开的迹象。她又卯足了力气，再次拉动弓弦，这回比之前次，倒是多拉开了几寸，却又很快松了回去。
在场之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哎，太久没有开弓了，的确生疏不少。”柳鹤清也摇头笑笑，却并未放弃，而是第三次拉动弓弦。
说来也奇，她每每拉动一次弓弦，都比前次更进步几寸。半人高的铁弓，原本没人觉得她能拉开的，渐渐地竟真的被她拉开了一小半。
周青行事向来谨慎，此时也不禁有些嘀咕，见她又松开弓弦，连忙将一只折了箭镞的梨木箭递换过去：“柳大人箭术卓绝，小人很是相信。只是这小猴于追查刺客还有些作用，倒无需取它性命。大人手下留情。”
“好啊。”柳鹤清接过那支箭，闭上一只眼睛，对着那桅杆顶端再次缓缓拉开弓。
这一次，她像是运足了气。周青亲眼见她缓缓、缓缓地将那把巨弓拉到一个新的弧度，却没有半途再次松开弓弦。
她凝着一口气，继续拉圆、拉满。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稳定下来，原本微微颤抖的双臂也逐渐变得平直，直至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周青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
此时落日熔金，霞光满天，柳鹤清面对着群山急流，临风而立，衣袂翻飞，倒像是要把天边那滚烫的落日射下来似的。
忽而，风动——
木箭离弦而去！
在场人都忍不住跟着惊呼出声！
一声尖锐的爆鸣，那被拗去了箭头的木箭直直射穿了挂在桅杆上的黄铜锁！被贯穿的锁芯爆出四溅的火花，箭杆则深深、深深地插进粗壮的桅杆里！
那小猴原本总上下逃窜，偏偏在柳鹤清射这一箭时，动也不动地蹲在那处。待那冒着烟的铜锁断裂掉进水里，它立刻挣脱铁链，长鸣一声，顺着桅杆飞速扑下。
货船上的人乱成了一锅粥，手忙脚乱再要抓它，那小猴却借着桅杆与船绳，在几艘大船之间来回逃窜。它虽没法逃下货船，船上的那些水手一时之间也没法逮住它。
周青远远望去，心神俱震，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柳鹤清：“你……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