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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骊费力睁眼,余光扫过半开的门,只能看清是道玄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的后脑重重磕在院中的石狮棱角上,明骊受不住的呕了口血缓缓合上眼睛。
身上好疼也好冷,真是可惜,她竟然就要这么死了。
裴砚礼握着长剑冲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少女半靠着石狮合着双眼,看上去格外安静。直到视线胶在她身下那滩浓稠的红与劣迹斑斑的身体时,裴砚礼手里的长剑再度出鞘见血。
身后追进来的将士停在门口,他们看见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新帝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了明骊跟前,背对着他们半跪了下去。
可谁也没瞧见,裴砚礼颤抖的双手与通红的鼻尖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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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是在晌午过后下起的,狂风骤雨席卷着凉意朝人身上扑来,整整半日都不见停歇。
外头天色阴沉着,连带着屋内都昏昏暗暗的。
明骊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浑身都疼,骨头缝里都是凉意。
她还以为自己像是前几次,受伤后在青楼中醒来,可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惠然那张潮湿的含着眼泪的脸,明骊神色一僵,轻声喊:“惠然?”
“姑娘?是奴婢。”惠然浑身湿透怕凉着明骊,只敢握着她的手说:“姑娘可算是醒过来了。”
明骊紧紧攥着惠然,视线一错不错的看着她的脸。惠然是随她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两人感情格外要好,明骊没忘记,她当时走的很不体面。
惠然长得好,在流放的途中遭人强迫咬舌自尽,最后尸体被扔进了深山里。这些消息都是孙妈妈佯装好意告诉她,其实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明骊看清局势早些服软。
看着她眼下安然无恙,明骊也顾不上思考别的事情。
急促抽泣几声,抱住她的胳膊茫然无措的掉起了眼泪,口中还不停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护好你。”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惠然听见道歉,心疼之余又愧疚不已,手掌抚着明骊的后背:“好姑娘,你是被刚才那事情气糊涂了吗,怎么跟奴婢说这些?”
明骊被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又听她说:“奴婢受点委屈不打紧的,淋了这场雨,姑娘回去只怕是又得被夫人骂。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回去后该如何同老夫人说取消周家的婚事,周家那位……”
周家?什么周家。
明骊大脑空白,看着惠然的嘴巴不停张合,也正是惠然的这番话顿时让她意识到此刻场景的不对劲。
下意识地抚上额头,又迅速去看自己的手,磨损断开的指甲、皮鞭抽裂开的肉花、被人拧出的青紫淤痕,什么都没有。
甚至都连她的衣服,都只是站了污泥的潮湿小褂,并非临死时的那件破烂襦裙。
明骊深深吸口气,惊慌又迷惑的四处看,认出这不是她在青楼里的屋子。直到掌心里被惠然塞进水杯,温热的触感真真切切的传进她的指尖,明骊眼神微晃,才发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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