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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邓肯啊，你来得正好，”老塞恩摸了摸自己发光的地中海，将一个烟袋递了过去，“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把司令的烟袋送上去，他上次来我办公室时落这了。”
邓肯闻言当即眼神一亮，赶忙满心欢喜地接过老塞恩递来的烟袋，像看什么宝贝一样，“好的，没问题，老塞恩你放心吧，我这就给司令送去！”
告别老塞恩后，邓肯当即就小跑着朝政务所顶层跑去，若是在平时，他可没资格去司令的办公室，准确来说他一个月都见不到司令一面。
“哈哈，我就说嘛，来政务所总能遇上好事，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下次一定要请老塞恩喝酒……”
来到上层的楼梯口时，两位身材高壮的士兵拦住了邓肯，“你是什么人，不得擅闯司令办公室。”
“让开，我是来给司令送烟袋的，若是耽误了司令抽烟，影响了司令提神醒脑，你们赔得起这个责任吗？”
邓肯厉声厉色的反问显然镇住了两位士兵，他们都知道司令是一个老烟枪，更知道司令喜怒无常的怪脾气，因此都不敢担责，但却也不敢放邓肯过去。
一位士兵有些为难道：“司令正和另一位军官开会，不太方便见你，还是将烟袋交给我们吧……”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老塞恩亲自交代给我的事情，老塞恩你们知道吗？那是司令的亲叔叔，是管人事调动的行政官，当心他革了你们的职！”
最终，两位士兵都被邓肯吓住了，因此只能放行，但要求邓肯先在办公室的门口等待，不能打扰司令开会。
邓肯欣然同意，他可不是什么蠢人，万一司令正在开着什么重要会议，自己突然敲门造成影响可就麻烦大了，因此也是打算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等待。
坐到长椅上后，邓肯有些恍惚，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来司令办公室是什么时候了，因此对于手中的烟袋更是重视不少。
邓肯相信，这或许就是自己改变命运的契机，于是当即就掏出小镜子开始整理仪容。
“司令，您是答应过我母亲的，一千金币就能插队，今年年底的晋升名额应该是属于我的……”
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愤怒的声音很快就从里边传了出来，就在门口长椅等待的邓肯当即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是想坐远一些，毕竟偷听可不好，但一些关键词很快就吸引了邓肯。
晋升名额？一千金币？插队？
每一个关键词都让邓肯变得魂不守舍，他原本准备站起的身体又坐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往门口移了一些，伸长脖子侧耳倾听。
“哎，冷静点小山姆，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司令，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可是严重的违纪行为，我有权利直接判下重罚，让你成为一个可悲的先锋军士兵。”
面对司令的威胁，山姆并不畏惧，而是反过来警告道：“哼，我已经在先锋军军营里待了整整一年，您收了钱就该办事，否则按照契约条款，您应当三倍赔付违约金，将三千枚金币还给我母亲！”
门外的邓肯闻言有些吃惊，他认出了山姆的声音，那是去年春天新来的训练官，年纪还不到二十岁，似乎是因为酒后闹事才被判罚来这里的。
“呵呵，”司令发出耐人寻味的笑声，随后从柜子里翻出一沓文件，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缓声道：“山姆，你看仔细了，我答应过给你晋升名额，也答应过帮你插队，但可没说是今年啊。”
“您，您这不是玩文字游戏吗？我母亲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简直就是诈骗……”
“山姆你真是个急性子，但你先别急，你当初就是因为这臭脾气才进来的，一年过去了还不知道改变，就算离开了先锋军也会很快再回来的。”
“哼，说得好像我能出去似的，按你刚刚说的话，我不知道要等几年才能等来晋升名额，根本就是遥遥无期！”
门外的邓肯听得眉头直皱，他算是听明白了，司令根本就是在公然售卖晋升名额，而价格似乎就是一千金币左右，这对于邓肯而言简直就是天价。
训练官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金币，就算邓肯不吃不喝，也得攒几十年，这还得是自己没有战死的情况，如此考虑下来，邓肯感到深深的绝望，前途一片黑暗。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先锋军的军官天天摆烂，不思进取，原来他们都跟自己一样没钱没背景，根本不可能获得晋升名额，永远都无法离开先锋军这座牢笼。
“可恶！”
邓肯越想越气，原本手中被他视若珍宝的烟袋也被揉得变形，当即就站起身来愤懑离去。
但很快，司令的一句话又让他顿住了脚步。
“山姆，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个生意人，谁出的钱多，谁就能从我这里得到晋升名额，这就跟骑士卫所里的保释金一个道理，今年插队的那位军官可是付了足足1500枚金币呢！”
“……我，我会写信给我母亲，让她加钱，司令，钱能解决的事情一切都好说，我母亲一定会给您一个最满意的报价，只求今年的晋升名额能……”
“不不不，”司令的语气突然变得耐人寻味，指了指另一张契约上的署名，“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年插队的人也和你一样不缺钱，但人家的来头可比你大多了。”
“他是……上个月刚来的盖伦？！”
“你只不过是一位伯爵的小儿子，而盖伦却是科捷古城一位侯爵的嫡孙，他甚至有机会继承爵位，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有些东西光靠钱是解决不了的。”
“可，可我是先来的……”
“耐心等着吧，晋升名额根本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你插队是挤了别人的位置，而盖伦插队则是挤了你的位置，如果没有什么变故，明年应该就轮到你了。”
门外的邓肯惊呆了，盖伦是跟他同一个宿舍的训练官，上个月调来这里时还是邓肯负责照顾的，两人就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关系很好，甚至以兄弟相称。
可没曾想，盖伦居然花了1500金币买下了今年的晋升名额，他完全将邓肯蒙在鼓里，平日里甚至还对邓肯的努力表示赞许，一脸虚伪地祝福自己能早日获得晋升名额。
原来盖伦早就知道了一切，他知道邓肯永远不会获得晋升名额，他知道邓肯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无意义的，他知道邓肯的上进心只是绝望的挣扎。
盖伦一直都知道！
不，不仅如此，政务所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布拉德知道，珍妮知道，老塞恩也知道，邓肯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搬弄着人情世故，像个十足的蠢货。
邓肯手中的烟袋滑落在地，他一直挺起的胸膛垮了下来，双目无神地走下楼梯，他不打算再等待司令开完会，反正阿谀奉承也比不上一枚金币有价值。
晋升名额永远都不会轮到他。
“喂，你不给司令送烟袋吗？”
守在楼梯口的骑士疑惑地看着邓肯，但后者并未回话，而是颓然地继续往楼下走着，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精气神全无，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