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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很长。
张弗踩着月下参差不齐的影, 浑浑噩噩跑进宫门，胸口似开了个风箱，胡乱鼓噪，等回过神来茫然四顾, 才发现自己停在东殿正殿门前, 再朝前走, 就是千惠所在的寝殿了。
惊魂一刻过后, 又跑出这么远，他腿有点打颤，支撑着走过回廊，看到寝殿的门开着, 一瘸一拐走过去, 屏住呼吸，朝敞开的门缝内看。
寝殿内燃着灯，屏风后，勾勒出女人婀娜侧影。
张弗不自觉屏住呼吸, 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门，手抬起又放下, 完全没注意到在他犹豫时，屏风后的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只留一道残影。
朱洁跟踪张弗一路，不敢太近, 生怕被他发现，远远看张弗迈步进殿，大门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严严合在一起。
她眼珠一转，悄悄靠近, 发现门关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到，正准备伸出手指，在窗纸上戳个窟窿，感觉背后毛毛的，余光瞟见脚下一道阴影，不等回头，脖颈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千惠蹲下身，捏着她昏迷过去的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对付不了那块难啃的骨头，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吗？”
蒋宁不知自己在黑暗，狭窄的箱子中，到底待了多长时间，直到被一阵剧烈疼痛，强光照醒，艰难弹动身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躺在大殿里，少年立在他身边，面容雪白，唇色泛着古怪殷红。
蒋宁被堵着嘴，四肢捆绑关了半天一夜，早已精神不济，瞪大眼睛，看着少年手上的东西——
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自背面依然能看出，是一篇力透纸背，字迹端丽的文章。
少年朗声说道：“大妃祭文，请父王查看。”
高丽王注视着内侍呈到面前，低头看了一会，流露出微妙神情。
“这是领相字迹？”
不远处立着的姬少典上前，含笑说道：“大君请教于臣，臣不能推脱，可惜大君年纪尚幼，字迹不端，祭文乃是臣覆大君之手，一同写就。”
少年目光一抬，与说罢了话，含笑看来的姬少典对上眼，立刻偏头，神情冰冷，耳根点染一点绯色。
“儿臣愚钝。”
高丽王看过祭文，没有发表意见，却也没说写的不好，转向少年脚边的蒋宁，问道。
“此人？”
蒋宁没想到他如此轻易，能在祭文这个死亡陷阱面前过关，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呜呜呜”叫出声来，却表达不出具体含义。
少年听不懂他的话，更完全不关心他想说什么：“此人不会写祭文，之前理直气壮，是为了哄骗他人，请父王明察。”
蒋宁神色大变，苦于不能反驳，双眼发红的死死盯着少年，又听他道：“此人栽赃他人在先，谎言欺骗在后，必有阴谋，不如打入大牢，严加审讯。”
蒋宁：“……呜呜呜！”
高丽王冷眼旁观，不置可否。
“不过一个内侍，随你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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