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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烟说得没错,在她的严格督促下,龙中堂几乎用手摸遍了那三面石墙的每一块石头,确实也不到一个时辰。可令他们绝望的是,他们不仅没找到任何机关按钮,甚至连半点可疑之处也没有发现。
此时此刻,龙中堂将近一天一宿没吃东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柳含烟虽然也没有吃东西,可她大病初愈,几乎没有胃口,而且一直以来,她基本待在龙中堂的背上,体力消耗较少。
龙中堂先是背着柳含烟在地宫里转悠了大半天,接着又来回奔走地安葬圆梦阁里的十六具骸骨,现在又搬桌子摞椅子爬上爬下地检查了数千上万块大石头。
等到检查完角落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石墙,一屁股坐在水晶地板上,冲着满眼期待的柳含烟无力地摇了摇头。
其实,龙中堂检查石块的时候,柳含烟也没有闲着。她瞪大本来就很大的两只眼睛,一寸一寸地搜寻着明净的水晶墙面、水晶地板和高高的水晶顶棚。
可是,直到她瞪得双眼流泪,却依然没有探查到丝毫可疑之处。
如今,眼见龙中堂累得精疲力竭,背靠石墙瘫坐在地,她又心疼又难过,匆匆过来,挨着龙中堂并肩而坐,难过致歉道:“对不起,中堂。”
“这话从何说起?”龙中堂一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歉意道:“若要道歉,也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唉!”柳含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怅然懊悔道:“若一直在浴室里等候韩姐姐,说不定早出去了。”
龙中堂早就懊悔不迭,苦笑自责道:“不是我误打误撞地把你背到这里,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唉!”柳含烟幽幽叹息一声,忽然情不自禁地握住龙中堂的手,忧伤叹息道:“真想不到,居然窝窝囊囊地死在这里。”
“我倒没什么。”龙中堂只觉柳含烟的小手冰凉,微微一怔,怅然嗟呀道:“我妈说,我生来就是个灾星。出生刚仨月,我爹我爷爷,甚至全家全族几乎全部遇害,只有我妈和我侥幸逃脱。”
“那怎能怪你?”柳含烟更加难过,柔声安慰道:“之前你还说不信命运呢。”
“从小到大,我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几乎没让妈妈安心过。”提及母亲,龙中堂一阵心酸,几欲落泪,却又强自忍住,微微一顿,故作轻松道:“后来,翠儿来到我家,也就奇怪了,不仅我很少生病,连看上去非常危险的恶作剧,也总能化险为夷。所以母亲常说,翠儿是我家的大福星。”
“哼!”柳含烟看到龙中堂提及翠儿时无限温馨的神色,忽然有些酸溜溜的,不无揶揄道:“幸亏他是男的,不然,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翠儿本来就是女儿身的。”龙中堂心想:事已至此,何必再隐瞒什么呢?顺口笑道:“只是女扮男装而已。”
“啊!”柳含烟大吃一惊:“我咋没看出来?”
“这也不怪你。”龙中堂不无得意地笑道:“她从小喜欢装神弄鬼,除了不喜欢弄脏脸,别的地方,装扮起来还算惟妙惟肖。”
“哼!”
柳含烟蓦得把手抽回,满脸不高兴地看向对面的水晶墙。
龙中堂微微一愣,愕然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柳含烟直愣愣地瞪着水晶墙和天花板交界处的那丛风车草,不答反问道:“中堂,如果眼下,在你身边的不是我,而是你家的翠儿,你会很开心吧?”
“啊?”龙中堂一怔,心想:这是哪跟哪呀?略一思忖,似乎明白许多,不由一阵心酸好笑,不无调侃道:“即将面对死亡,你还……还吃醋?”
“什么呀?”柳含烟顿面红耳赤,羞怒交加,连声嗔怪道:“谁吃醋啊?那么难听?我为啥吃醋?你是我什么人?”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道歉。”龙中堂急忙赔笑致歉,一本正经道:“在下龙中堂,口无遮拦,言辞不当,郑重向柳含烟姑娘赔礼道歉。”
柳含烟被龙中堂逗得扑哧一笑,眼角忽然滚落两串泪珠,又急忙抹去,满面羞涩道:“若非困在这里,而是一直在外面,中堂,咱们会不会这么快成为……成为好朋友?”
“当然会啊。”龙中堂不假思索道:“咱们之前已经是好朋友了嘛。”
“不是那个意思。”柳含烟又羞又急,却还不知如何表达,只好迟迟疑疑,思忖着试探道:“我是说,会不会……成为……就像你和翠儿,不,比她还要亲近的朋友?”
“会的。”
龙中堂似乎有些明白柳含烟的意思,尽管不敢肯定,可转念一想,此时此刻,顺着她的心思,让她快快乐乐地面对死亡,又有何妨?
可柳含烟一见龙中堂毫不迟疑地应声回答,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却又故作矜持,强忍笑容,迅速岔开话题,煞有介事道:“其实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非常失望。”
龙中堂不由大感诧异,心想:咱们萍水相逢,为何对我失望?难道之前还对我有什么希望不成?
可他看到柳含烟说得动情,不想打扰她的情绪,只是含笑听着,默默点头。
柳含烟眼见龙中堂默不作声,迟疑一下,侧身靠在龙中堂身上,小声叙说道:“可是,看到你奋不顾身的搭救兰儿,不知不觉的就对你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路见不平,也很平常。”龙中堂急忙谦虚道:“那位王兄,王三叹,不也经常拔刀相助吗?”
柳含烟眼前顿时闪出王三叹冒冒失失的样子,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那家伙,冒冒失失,难怪叫三叹,做啥事儿都让人连连叹气。”
“唉!”龙中堂不无遗憾道:“当时,他若先救翠儿,我便不会落入凌云志的手中,你也就不会牵连进来,落到这个地步。”
“这个地步怎么了?”柳含烟忽然不再恐惧,反到觉得这样满心欢喜地和龙中堂一块死去也非常幸福。于是不以为然地宽慰道:“早死晚死,早晚得死,不过相差几十年而已。就像你埋葬的这些人,有五六十岁的,还有五六岁的,又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