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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悬牛首卖马肉
明月高悬，山谷里传来汝水溪流叮叮咚咚的声音。
秦人固然大胜，心情大喜。
但是比起这大胜，太子力主改革军功爵制，试图废弃陋习，更让士兵们感到振奋。
嬴政能让士兵们升官加爵，可是扶苏是想去解决世人的心灵之苦。
所以每个士兵，都对扶苏的举动感到肃然起敬。
只是也有人，在见到了人性恶毒的那一面后，根本不愿意去做那样的冒险。
他们固然敬佩扶苏，可是也为扶苏感到担心。
“只是后来有一天，一个人忽然问起她为什么那么痛苦不安。她伤心痛苦、犹豫悲伤，已经到了极点，也许真的到了该说出来的时候了吧。毕竟她一个人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了。”
冯敬心绪没有什么大的波动，“我其实知道，太子您不会改变初衷。只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太子您不仅很清楚您在做什么，而且预料到了未来最坏的结果。为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值得吗？又或者，背负这样大的使命，您不觉得太累了吗？”
冯敬听不出他还是她，只当做是他。
“如果仅仅是告诉她一路上遭遇那么多苦难和妖魔鬼怪的原因所在，似乎也根本不会击垮她的信念。可是老天告诉她，她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她就是天命！”
他要是早知道，他们的太子是这样一個人，他一定早早就入宫侍奉他。
“因为她看透了很多东西。人心是不可改变的。而她既做不到改变人，又做不到与世人同流合污，所以痛苦始终不能间断。”
“可是冯敬要告诉太子的是，对民众宽厚，其实代价是焚烧自我。当您对庶民太过宽厚的时候，庶民未必会感激您。对庶民，是不能够讲道理的。”
“犹犹豫豫无数次，最终发现，自己根本躲不过命运。读佛求道，也不过是命运安排里的一环，什么也改变不了。”
“所以我觉得她的人生和我的毫无瓜葛。但是我对她在那种亲情和使命之间痛苦徘徊，最终走向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命运感到同情。”
太子是个非常复杂的人，善变，但是不可否认，太子未来绝对是个好大王。
“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只是经历一时的挫折而已，等到经历完劫难，她就可以回归到天神身边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
是个人在听说了这个故事后，都会心里莫名悲伤吧。也许吧。
扶苏笑笑，“这只是个别人的故事罢了，我经常用此来激励自己而已。我觉得，她都愿意去完成的事情，我身为秦国的太子，更加应该奋力完成才是。”
“重要的是当下。”
“好在，时间是个好东西。她也确实有够……贪生怕死。总之经历无数的黑暗和痛苦，哪怕曾经数次想过放弃过自己的生命，但是她很……地活了下来。”
比如冯敬。
“若是等到未来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造反秦国可以让他们成为诸侯、卿、大夫、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持着剑杀向您的。”
庐舍里十分安谧。
扶苏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如果想要去做此前从未有人做过的大事，用不着去大声嘶吼，只要自己做了，就会自然而然吸引这样的人前来。
“在那个故事里，有许多厉害的野兽，他们的能力超出了普通的凡人。世界是变化的，但是变化是有规律的。当善恶不能平衡，往往需要一群人出面维护平衡。所以就诞生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等到扶苏被服侍完了，他挥手示意让婢女侍卫们都下去。
“臣曾经听人说起过王宫里的生活很是阴暗，可是没想到，宫中小人竟然连太子都敢这样对待，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而且大王竟然不管这些事？大王和王后竟然也都不理解您吗？”
“怎么突然这样说？”
“当时她觉得她找不到信仰了，也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支柱。”
“我的目的，就这么明显吗？还没有开始做，就已经让你们所有人都看穿了。”
“上天忽然和她开了个玩笑。”
“太子，您的心意，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相信等到有朝一日，您继位成为秦国的王，天下必然没有战争。因为您不喜欢杀戮。”
“我也知道，我的很多想法乃至做法都是很不切实际的。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现在还在寻找合适的方法，去完成那份大业。这次的事情，我也只是给楚国人一个机会，放人确实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杀戮绝对是下下策！”
“她的经历让她走上了去证明无上真理的道路。那个人，她是一个那么不起眼的人物，她也曾经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努力也可以让生活变好。”
扶苏的马车一回到庐舍，冯敬就趁着侍女侍奉扶苏盥洗，立刻上前道，“太子，您想要建立的国家，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只要原则正确，成不成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敬不知道看着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有过这么多的悲伤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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