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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雷格拉姆小镇,进入原野上的开阔大道后,希诺便加快了速度,朝着特洛维尼卡遗迹的方向赶去。越是靠近遗迹,天色就越是昏沉,到最后更是完全陷入黑暗,需要依靠油灯和火把来照明。
少女抬头望去,波连庄园就在眼前,熊熊燃烧的灯火将附近照耀得亮如白昼,黑压压的人群全副武装,正在庄园的空地上严阵以待,那些都是被歌丝塔芙家族派遣至各处监视遗迹动静的家臣或侍从,领头者正是夏多利庄园的老管家韦伯,因为他是老家主的骑士扈从,这个古老的规矩,从王国时代流传至今。
“吁!”
希诺勒住缰绳,让布兰迪的脚步放慢下来,她策马来到人群前,众人正要向歌丝塔芙家族的继承人行礼问候,却被少女用眼神制止了。她下马,开门见山地问道:“情况如何,韦伯?”
“希诺小姐。”老管家向前一步,回答道:“封印仍在维持中,只是已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了。附近的居民都被遣散,我将他们暂时安置到了其他庄园,并承诺事后会给予补偿。此外,还有一队人驻守在遗迹内部,随时汇报情况。”
特洛维尼卡遗迹的封印不仅镇压了兽的力量,同时也阻隔了它的气息,确保歌丝塔芙家族与兽之间的战斗不会影响到外界,这也是当初希诺的父亲,“偏执者”雷纳德明明是为了封印兽而战死,世人却误以为他死于向风车发起冲锋的原因。但随着兽的力量逐渐衰弱,封印也来到了历史上最脆弱的时间点,究竟还能发挥出多少保护性的作用,不得而知。为了以防万一,希诺提前让老管家韦伯遣散了附近的居民,连一些本属于波连庄园、但对此事毫不知情的雇工们,也提前发放薪水,让他们回家休息去了。
好在虽然年代久远,但歌丝塔芙家族在这片土地上一直薄有名望,因此那些居民和雇工并没有怀疑什么,即便有部分眷恋故土之人,歌丝塔芙家族也承诺会在事后重新安置,不至于叫他们背井离乡。这也是希诺的祖父不愿意向教团联合求助的另一个原因:以教团联合求稳的作风,即便成功消灭了兽,恐怕依然会将这片区域列为禁地,不允许任何人居住。而让那些信任着歌丝塔芙家族的居民们失去家乡,是他绝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希诺轻轻点头,道:“让那队人退回来吧,已经没有继续监视遗迹的必要了,倒是遗迹外围还需要一些警戒的人手,由你来安排,韦伯。此外——”
她扭头看向人群之中,除了追随歌丝塔芙家族的骑士们外,还看到了几个从外表上看显然异于常人的身影:身披铁甲、手持长枪与盾牌、身高均超过三米的高山半人马一族;背负双翼、羽色灰白、为减轻身体负担只穿着简便轻甲的灰羽鹰身人一族;还有体格矮小、身体完全由岩石构成、体表还长满了青苔与菌菇的比伯格一族——洛瑟山林内最强大的三个异类种族,都聚集在此了。
“尚奎尔,西塔,还有比伯格十三世。”希诺一一道出了这三位首领的名字,眼眸中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我不是让你们看护好自己的族人,好好待在洛瑟之林内吗,怎么一声不吭跑到这里来了?”
三位异类首领对视一眼,最终由实力最为强大的高山半人马一族的族长尚奎尔代表他们回答这个问题:“这是誓约的一部分,大小姐。”
尚奎尔的声音就像雷鸣般沉重,轰隆隆地回响在阴沉的天穹下:“以光荣的开拓者文斯男爵为起始,受伟大的格兰吉尼亚大地与群山之巅的神马共同见证,吾等异类与歌丝塔芙家族共结此誓,既享受来自白棘花的庇佑,便应当付出同等的代价。只知索取而不知回报者,绝非吾等作风。”
尚奎尔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严肃:“三年前,我的父亲曾与雷纳德先生并肩作战,协助他将兽重新封印,如今则该轮到我了,大小姐。”
原来如此。
三年前,尚奎尔的父亲曾与自己的父亲并肩作战过吗?不仅是他,还有灰羽鹰身人一族的首领西塔,比伯格一族的首领比伯格十三世,他们的父辈也一样吧?歌丝塔芙家族与异类之间的誓约,从来都不是单方面付出的关系,而是受到时间考验,即便面对战争或动乱的威胁,也不会轻易改变的事物。
希诺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却陷入了沉默。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摇头道:“很感谢你们的好意,尚奎尔,但是抱歉,我想……我应该不需要伱们的帮助。”
“为何?”尚奎尔略微色变,古铜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满:“莫非您觉得,区区异类的我们,无法帮上您的忙吗?”
“尚奎尔!”一旁的鹰身人首领西塔忽然呵斥一声,打断了尚奎尔接下来的话。他缓缓摇头,表示大小姐绝非那种人,如果她真的歧视异类的话,又怎会数年来都尽心尽责地维护洛瑟山林的秩序,努力调解各个异类种族之间的矛盾呢?可以说,希诺在异类之中受到的尊敬,完全是基于她的无私付出,而非歌丝塔芙家族继承人这个身份。
尚奎尔自知失言,面色数度变幻后,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将发言权交给了西塔,由他来与希诺对话:“请给我们一个理由,大小姐。”
和冲动急躁的尚奎尔相比,西塔的说法更具条理与逻辑:“歌丝塔芙家族与我们异类之间的誓约,需要以真诚作为维系的纽带,倘若无法真诚以待,则誓约的基础也将不复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所谓真诚便是竭尽所能,在允许范围之内为歌丝塔芙家族提供帮助,倘若做不到这一点,即便歌丝塔芙家族愿意坚持誓约,我们亦没有脸面接受单方面的好意。而对于您来说,所谓真诚又是什么呢?请告诉我们答案,大小姐。”
包括西塔在内,三大异类种族的首领都用炯然有神的目光盯着希诺,等待她的回答。
希诺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无奈地笑了:“或许是我失言了,但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尚奎尔,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你们,还是歌丝塔芙家族的骑士们,都不需要来为我助战。”
她抬头望向遗迹的方向,阴沉的天穹下,风若隐若现地呼啸着,显得她的声音微弱、纤细、却又如此坚定:“今夜封印兽的战斗,由我一人出战就够了。”
话音落下,不仅三位异类首领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连家族骑士中也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您在说什么、希诺小姐!?”
“封印之战,岂能如此儿戏!?”
“倘若坐视大小姐您独自一人去对抗那头恐怖的魔兽,又将置我们这些骑士的立场于何处?”
“正是如此,还望大小姐慎重考虑!”
这些话语或激动或诚恳,但无不在表达反对的意思,毕竟希诺的要求实在太冒险了,竟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曾令白骑士希伯顿与圣女贞德都陷入苦战的合成兽,纵然对方已被削弱过数次,如今正是最虚弱的状态,亦无人看好大小姐能够成功。而一旦失败,歌丝塔芙家族七百年来的努力便将化为乌有,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做出如此大胆甚至可以说不智的决定,大小姐的出发点又是什么呢?
“我——”希诺嘴唇微张,却是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她骑在马背上,视线居高临下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每一张脸庞都如此熟悉:歌丝塔芙家族的家臣、追随者与骑士,以及生活在洛瑟之林中、为了履行誓约而不惜踏入危险的人类世界的异类首领们,他们出现在这里,发誓参加一场可能会使自己死去的战斗,目标仅是为了荣耀吗?恐怕不止吧,还有心中的理想、信念、以及某种积蓄已久的情感。
现在,自己要剥夺这一切吗?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来说,可能存在比荣耀和信念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少女终于开口,轻轻将刚才未完的那句话说出来了:“不想见到更多的牺牲了。”
话语声轻飘飘地回荡开来,周围似乎安静了那么一瞬间,只有煤油灯中的火苗仍在嗤嗤燃烧。许久——当然,也可能并不久,仅是一两秒钟的安静后,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伤痕是骑士的勋章,牺牲是骑士的荣耀。”那是一张年轻却坚定的脸庞,希诺对他还有些印象,因为他是库洛艾的兄长,曾受歌丝塔芙家族的资助考上了苏米雅国立大学,本有机会继续深造,却自己放弃了那条道路,为了保护家乡,也为了遵循祖祖辈辈的诺言,成为了聚集在白棘花旗帜下的众骑士的一员。在库洛艾还没有出生,希诺正是她那个年纪时,也曾跟在对方身后漫山遍野地玩耍,哥哥哥哥地喊着。
此时,记忆中那位温和礼貌、如邻家兄长般的年轻人,正以某种庄严而神圣的语调,述说着一个他自成为骑士以来,便坚信不疑的道理:“如果没有牺牲的勇气,便不足以背负骑士的名号;而如果被剥夺了牺牲的资格,便等于质疑着我们身为骑士的荣耀。大小姐,我希望您能够理解,为光荣的使命而牺牲,并不是骑士所畏惧的,恰恰相反,我等甘之如饴。”
“正是如此。”又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传来,希诺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庞,岁月所留的沟壑与花白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更适合待在家中安享晚年,然而身上所着的钢铁甲胄又让他显出一种不愿服输的倔强和顽固,就像是在面对岩石,或者无尽的山岳。希诺同样认得这位老人,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自己的骑士,而是祖父大人的骑士,早在祖父大人刚刚参军时便效忠于他,资历之深仅次于老管家韦伯。
在希诺的印象中,他应当是一位和蔼可敬的长者,每次女孩来到乡下庄园玩耍时,总是这位老人陪在身旁,带她去葡萄枝棚下玩耍、去溪流边钓鱼、甚至是去树上掏鸟窝……他无疑将女孩当成了真正的孙女来宠爱,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满足,然而今日,却无法放纵她继续任性下去了,因为纵然老矣,他依然有自己想要捍卫的东西:“贪恋生时的美好、为此愿意抛弃死后的荣耀,我想那样的胆小鬼从没有出现在我们之中。大小姐,您对我们的爱护,是一位仁慈的主君应有的高尚德行,却不是一位合格的将领所该表现出来的软弱。这是战斗,但同时也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又怎能奢望不牺牲便取得胜利的道理呢?”
沉稳而沧桑的语调,劝说少女放弃那些无谓的仁慈,坚定决心,不畏牺牲。
“比伯格,不了解,人类,和骑士的,荣耀!”一个尖细锐利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那是比伯格一族的首领,比伯格十三世在说话,这些长相颇为怪异的石头异类生活在地下岩洞中,习惯了与黑暗共存,虽然族群庞大,却爱好和平,也有人认为他们胆小软弱,从不愿意以任何形式参与斗争,如今竟也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那并不是因为比伯格十三世拥有比其它族人更加勇敢的心灵,而是因为他懂得一个朴素的道理:“但是,和歌丝塔芙家族、立下誓约的我们,必须协助你!失去信誉,就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你了。这是祖父、曾祖父、太祖父……告诉我的道理,从文斯男爵,的年代开始,我们,从不违背!”
是的,出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
年轻人为了骑士的荣耀,年长者见惯了战争的牺牲,而不问世事的异类们,只是为了坚守一个从古老年代便流传下来的誓约,由格兰吉尼亚大地与群山之巅的圣洁神马共同见证的使命,自古至今,未曾断绝。
可是。
如果这些理由,都还抵不过少女心中的坚持呢?
在这时,面对着黑暗、火焰与黑压压的人群,少女忽然回想起自己生命中接连离去的那些人: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母亲、在一个安静夜晚独自离去的父亲、还有那位躺在病床上气息虚弱但依旧微笑着说“我不怪你”的女孩……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已不能接受更多的牺牲了。
如邻家兄长般温和谦逊的年轻人、对待自己犹如对待亲孙女的和蔼长者、还有那些受歌丝塔芙家族的庇佑,淳朴善良的异类们……如果可以的话,少女希望他们一个都不会离开自己。
这是奢望吗?还是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后终于明白的真心呢?
少女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布兰迪的缰绳,面对黑暗中这一双双坚定、倔强、不肯退缩的眼眸,她缓缓开口了:“……”
“让她去吧。”
忽然,在火光漫延而来的地方,有人说道,声音疲惫中带着些许释然:“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给点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