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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声音响起。
玦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小女孩正赤着脚站在一片残破不堪的废墟中。
她脚下是碎裂的铁皮、暴露的钢筋和斑驳焦黑的地面，每一步都可能刺穿柔嫩的皮肤——事实上，她脚底早已有几道被划破的伤口，鲜红的血顺着脚踝蜿蜒而下，染红了那双瘦小的脚。
然而，她却仿佛对此毫无知觉。
既没有呻吟，也没有皱眉，甚至连步伐都没有迟疑半分。
呃？这是……
玦微微愣住，下意识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某种被废弃的大型钢铁厂，夹杂着其他的一些人类建筑物的残骸，到处堆叠着铁制废弃物和残垣断壁，空气中漂浮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灰尘与腐朽气息。
他无比确定，自己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所以说……
他眼角一挑，很快捕捉到了站在不远处眼熟的小小身影。
这是摩诃的过去？
——只见小女孩穿着破烂，挎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个身体高的大竹篮，篮中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杂物，沉得她两只手都快抬不动。
她银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而那双红眸亮晶晶的，澄澈得惊人，完全不是玦见到的双眼无神的样子。
即便双脚鲜血淋漓，她也丝毫没有疼痛的模样，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懵懵懂懂的神态……这足以证明此刻的她还很年轻。
而她面对的……
嗯？一堆铁皮？
玦感到疑惑——眼前的小摩诃，在对铁皮说话？
那是几块斜斜倒伏的废金属，断裂的边缘呈锯齿状，在风中偶尔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听起来像低语，又像呻吟。
不，现在他不应该专注于这个……
玦晃了晃头，沉吟片刻。
刚才碰到的那个奇怪的家伙可能还盘踞在他的回忆中，当务之急是找到他！而摩诃……
“……”
玦目光微沉。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天外并未传来摩诃的任何动静，她现在应该没在盯着他。
唔……照她刚才的话，反正这段疗程能持续很久……嘶，那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
摩诃作为乐园的初始奠基人之一，她的过去很可能涉及到乐园成立的由来，如果他就这么白白忽略过去，之后很可能就无从了解这段珍贵的回忆。
就……就看一会！
玦忐忑地心想着。
虽然窥探别人的过去不道德，但反正他本身也不是多有道德的人……如果这段回忆中没啥关键信息，立马跳走也不迟！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小女孩又有了动作。
“你们……饿不饿？”
小摩诃轻轻地开口，稚嫩的声音像风一样轻软。
她将手中的篮子吃力地放在地上，小手往那堆铁皮的方向推了推，说：
“我今天捡到了好多东西哦，电池，能量块，还、还有甜的果皮……不知道你们吃不吃……”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是过家家的样子。
玦微微蹙眉。
“……咔——咔咔……”
倏地，一阵极其细微的、却极不自然的金属摩擦声忽然响起！
她面前的铁皮动了！
一下、两下……先是一块扭曲的钢板轻轻抖动，接着是几根像触角一样的金属管慢慢展开，最后是两块“脸部”结构缓缓合拢，中间一道若隐若现的红色光芒闪烁了两下——玦这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某种废弃的机器人。
“滋……滋滋……”
机器人脸部代表视觉模块的红光孱弱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人……人类……”
机器人说话了！
那声音极其低沉，带着严重的失真和沙哑，玦听起来很吃力。
“呀！你醒了。”
小摩诃歪了歪头，小手又推了推篮子。
“快吃饭吧！”她催促道，“不吃东西你们会死的吧？”
“不……不需要……”
机器人的声音传达出拒绝的意思。
“人类……将我们…置于这种地步……我……不需……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