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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已经等在院子里,拿了一个煮鸡蛋直接塞给常胜,然后才低声跟林雨桐道:“学生和医院的护士都吓坏了,说是昨晚宿舍门口有响动,今儿早上起来,看见了几个土坷垃,又有人说听见了奇怪的响动。现在隐隐间有些传言,我看是不是该开个会,这个什么鬼啊怪的,都是些子虚乌有嘛。”
但要说混入了敌对分子只怕大家更为混乱。
林雨桐朝上看了看:“只说是附近的神汉闹幺蛾子。不弄出鬼来,就没人找他驱鬼,没人找他驱鬼他就没有谁收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合情合理。”
方云一拍手:“成!我这就召集大家开会。对了,人不撤离没关系吧。要是真有认蓄意搞破坏,这不管是医院的伤员还是学校的学生,咱们都损失不起。”
那这还真不好说。要真是谁偷摸的埋了炸药,大家都得跟着玩完。这个保证林雨桐可轻易没办法下,只能道:“得保卫处有结论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也好。”方云说着,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对着林雨桐有些欲言又止,“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跟他有关?”
他?指谁?原野吗?
林雨桐不知道方云为什么会这么想,笑了笑安慰道:“不是都已经交代完了吗?他现在秘密关押了,消息泄露不出来,这个你放心。”
方云勉强的笑了笑,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就不用的质疑,是不是原野的关系。是不是她的看守不严密,是不是被对方在什么地方给钻了空子。这种感觉还是会令她夜夜惊醒。见林雨桐这么坚决的否认,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包袱却怎么也卸不下来。
送走了方云,林雨桐迎来了意外的两个人,杏子和她的新婚丈夫陈实。陈实是扶着杏子进来的,而杏子面色惨白,看着并不康健。
林雨桐对陈实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偏见。他跟大多数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工作,只是年纪大了,找了一个对他仰慕的年轻姑娘做妻子而已。这个妻子的政治立场没有问题。只看她的兄弟姐妹,就知道大概的情况,这种家庭情况,比他的第二任妻子好了太多了。而且她自己又是念过卫校的进步学生,主动参加了革命,嫁给了游击队员,成了烈士遗孀。
陈实尴尬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随着妻子叫大姐,这年龄显然不合适。自家在老家的大儿子,按照年纪算,也给这位林阎王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林雨桐理解的笑了笑:“陈科长,请坐。”没请两人进屋,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称呼也是她主动开口的,叫的是官称。
陈实肩膀一松,神色也自然起来了,扶着杏子坐在,这才道:“林院长,冒昧先来,叨扰了。”他指了指杏子,“她的身体有些不适,我带她去医院,但是她对其他的大夫并不信任,只信任的您的医术,我这才不得已找上门来……”
林雨桐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自己将人推拒出去,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但说实话,只看杏子的面色,就知道杏子这不是大病,她眯眼看了杏子有些涣散的瞳孔:“吓着了吧。”
不是猜测的试探,而是笃定的语气。
陈实没见林雨桐摸脉,但他从不怀疑这位的手段,凡是她出手的人,不管伤的有多重,没有一例没救活的。即便在前线也是如此,救一个活一个的本事都快被传成神话了。“怎么吓着了?”他还有点懵,“好端端的怎么就吓着了?”
他不知道,林雨桐就更无从得知了。她摇摇头,但还是负责人的开药:“咱们如今药品紧张,我也不开药了,回去找点香灰,用开水灌下去吧。”这水当然不具备治病的效用,但受了惊吓本就是心理问题,喝点这玩意就是在给她心理暗示的。
陈实当即面色一变:“陈院长,这可是封建迷信的一套,你用这个治病……”
“怎么就封建迷信了?”林雨桐就笑:“如今的科学研究到了一部分,根据这个你说它是无效的,是不科学的。但是我想请问,科学研究到底研究了其中的百分之多少呢?”
陈实就不说话了。
林雨桐却道:“我们可以把这能观测到的百分之四称之为有,其中百分之九十六的事物称之为无。西医是从‘有’来入手治病的,他们是以实验基础作为支撑的,也决定了西医研究的是‘有’医治的,也是‘有’之病。而中医跟西医最大的一个区别是中医承认‘无’的存在。认为人体的疾病很大一部分是由‘无’造成的。虽然中医也和西医一样没有办法找出‘无’,但中医认为还是可以通过一此办法,比如望气诊脉来检测到‘无’的状态,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中药、针炎来调整和恢复‘无’的正常状态,以此来达到治病的效果。就像是很多西医无法理解中医上所说的阴阳一般……总之一句话,用西医所研究的部分不过占的百分之四左右的部分,就质疑百分之九十六都是错的,这是很荒谬的。而且西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这百分之四研究明白,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不治之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人是在宣传部门工作,林雨桐一点都不想得罪笔杆子。她叫了陈实往一边走了两步,这才补充道:“而且香灰水经过数百年的实验证明,即便没有好处,但也绝对没有什么明显的危害。”她指了指心口,“吓到了,不是身体机能有问题,我觉得我出手开的方子,哪怕这方子是多呼吸两口空气,很多人心里就都觉得踏实了。这病自然就痊愈了。”
听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道理。陈实哑口无言,杏子跟她这姐姐压根就不是一样的人。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松下来的杏子,才道:“我倒觉得我这方子是治标,你才能治本。你得问问,她是怎么吓着了?从跟上去掉她心里的心魔,才算是真的治好了。”
这话倒真是提醒了他,“是啊!你怎么吓着的?”陈实回头去问,他心里也纳闷的很,“刚到我们单位的食堂,不适应?应该不会,大家都挺和气的,你卤菜做的好,刚一去就成了掌勺的师傅……”不用切菜不用洗菜,每次聚餐都是她掌勺,只要调配人员干活就行了,“怎么着也不会吓着。难道是晚上?晚上我值班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林雨桐还奇怪呢,这两人要是没孩子,是要住单位的集体宿舍的。听这意思,是有房子了。难道将陈实上一个老婆生的孩子接回来了,所以分了房子?她这么想着,但却不好问。
杏子眼神有点慌乱,“昨晚院子里不安宁,不光咱们院子不安宁,附近都不安宁。窗子被土块砸的直响,我开窗去看,窗外一个人都没有。我出门去看,借着油灯,我看见院子里有脚印……”
林雨桐心里一跳,看来这闹腾的人员还不少。
杏子跟着林母长大,这认命啊,鬼神啊,亏心啊,这些东西从小听到大。如今破除迷信了,讲科学了,可这种教育她才受了几天?猛地一遇上这事,可不就吓着了吗?
陈实面色铁青。这样的事情大家都遇上了,谁也没有害怕!不光是没害怕,大家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但肯定都瞧瞧的找了主管的领导反映问题了。不声张,就是害怕引起恐慌的情绪。这事大家的觉悟。自家这媳妇倒好,直接给吓倒了,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杏子一看陈实的脸色,眼泪就下来了,她一把拉住林雨桐的袖子,“姐!大姐!真不是我胆小,是花儿她外婆……”
花儿是陈实的女儿。她的生母是当地人,这孩子以前跟着外婆生活。
林雨桐将袖子抽回来,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人真的将孩子给接回来了。
陈实原地占了两圈,“你不要东拉西扯,花儿的外婆够通情达理的。晚上把孩子送回来,早上把孩子接走,不影响咱们上班,这样的老人如今上哪里找去?”
杏子却摇头,低声道:“那她跟我说,花儿的娘小时候就是缠过小脚的,后来革|命了,才放开了小脚。这满院子的脚印,我以为是花儿的娘找来了。我以为是她不愿意我替代她的位置,半夜来找我了,所以……我能不害怕吗?”
林雨桐心里一叹,你用人家孩子给你换了房子,但其实根本就没管孩子。还能指望男人前妻的妈对你和颜悦色,吓唬吓唬你怎么了?
杏子却想歪了,“是不是他们合起伙吓唬我,就是不想叫我跟你好好过了。”
林雨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陈实显然也是不想叫杏子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忙拉着杏子就走,边走边跟林雨桐道歉,“实在是打搅了。”
这都叫什么事!
等两人走了,林雨桐才琢磨,这么多人都说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土坷垃是什么回事?出去查看了,院子里没人,这土块总不能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是从窑洞上面往下扔,是扔不到窗户上的,更砸不响。可要是在院子外面往里面扔,这一开门大家就都看见了,没道理做的不声不响吧。
这一点叫林雨桐确实是想不明白。
但又一点可以肯定,自家院子里没有被扔了土坷垃。
这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呢?为什么学校出现了?医院也出现了,却唯独自家院子里没有呢?
而且有小脚印就够能吓唬人的了,为什么还要弄出这样的响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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