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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卡着银子就是不给臣下发俸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要银子?
银子又没过我的手,我从哪给你弄银子去?
他心里冷哼,同时对太孙气愤也到了极点。今儿这事,都是太孙找来的。他要不是算计了阴家,皇上至于这么抹下脸皮针对自己吗?
但你要真想这么算计老夫,那你可就看错人了。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老夫吃过的亏都是有数的。
心里转的飞快,面上不显,等皇上的话说完了,他才道:“其实,俸禄也没多少,不光是能把旧年欠的补上,还能提前发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年的。工部要赈灾,这银子不能少。礼部要修宗庙,这个更不能耽搁。兵部往年所欠军饷,臣觉得如数发放了便好。”
宣平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哦……你可算过,这些总计得耗银多少?”
“五六百万两而已。”阴伯方说的云淡风轻,“国库存银,是没有问题的。”
宣平帝从御阶上走下去跟阴伯方对质:“并舟啊,你跟朕装什么糊涂?”
“微臣不敢。”阴伯方微微低头:“臣到底是老了,如今精力越发不济了。之前,想尽办法也无法为君上分忧。还是太孙菩萨心肠霹雳手段,解了朝廷的危局。臣以为,太孙殿下与经济一道上颇有些手段。有些差事,许是在太孙眼里,只是小事一桩呢。”
转脸,就把手里的锅甩了出去。
意思是:陛下,您朝我要银子,我也没有啊。从谁的手里能掏出银子,您比我有数多了。您干嘛不把那费钱的差事,交给真正有钱的人去办呢。他想交差,他就得想办法弄银子去。
君臣俩对视一眼,同时又移开视线。
宣平帝拧眉:“你该知道,朕还是更信你一些。太孙……很好,就是太年轻了。有些事,难免好奇心重。”
就是说那些秘密,怕太孙窥探出来。
阴伯方虽然气太孙叫他背锅,但说实在话,也不想叫那所谓的见鬼的秘密,叫太孙瞧见。那就是一颗毒种子,谁知道会不会影响了太孙的心性。
因此,阴伯方就道:“臣以为……这么些年了,您该叫‘她’动一动了。您守的太严密了,就算是‘她’想去找……只怕也没法靠近。而且……臣暗地里查证了……她应该还在宫里……并没有走远……”
宣平帝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她在宫里?”
阴伯方垂下眼睑:“错不了的。她或许一直就在宫里。”
宣平帝皱眉:“她在宫里,却不现身……为了什么?”
阴伯方沉默了片刻才道:“许是……如今不同以往了……”
什么不同以往了?
法力?
没能力实现当初的诺言,所以躲了吗?
是的!只有这种解释。
宣平帝面色微微一变:“所以,要在她找回她的法宝之前,找出她,是这个意思吗?”
阴伯方沉默了一瞬才道:“臣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
宣平帝没有说话,只跟眉头在苍蝇似的,在宫殿里转悠,良久之后才道:“动……还是别动了。就放在那里。只是,地宫彻底给封起来吧。进不去了,她会比咱们更着急。”
这么说,也对!
阴伯方觉得,只要皇上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都是急切的想找到那个女人,那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宣平帝就道:“去吧,别叫下面那些闹了。你说的对,有些差事,或许叫太孙做,才是最合适的。”
等阴伯方出去之后,宣平帝才叫冯千恩:“……悄悄的,先把地宫封了。”
“那密道……”冯千恩低声问了一句:“密道也封了?”
宣平帝只笑:“知道密道的,原本是有三人的……如今只剩下你我主仆二人了。”
冯千恩吓了一跳:“臣就是做梦都不敢说的。”
“那你怕什么?”宣平帝笑了笑,“只留下密道吧。其他的都封了。”
“是!”冯千恩胆颤心惊:“那里面还要人守着吗?”
“你说呢?”宣平帝轻轻的问了一声。
冯千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就退下去了。
站在大殿外面的御阶上,看着慢慢阴沉起来的天色,抬手将眼角的泪轻轻的擦去,“……儿啊,别怪干爹啊。”
守着那地宫的,可不正是冯千恩的徒弟兼干儿子,冯酬。
八月十五,圆月并未曾见到。不光是天阴沉了,天擦黑的时候,淅淅沥沥的还下起了雨。秋风裹挟着雨丝,飘到人的脸上冷飕飕的。
天黑下来了,一身黑斗篷的冯千恩,一个人提着食盒,下了地宫。
冯酬裹着皮毛还整个人都打哆嗦,见到提着食盒进来的干爹整个人都高兴的飞起:“爹,您来了?”
连‘干’字都省掉了。
冯千恩笑了笑:“是啊,来了。”
“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冯酬笑着过去接过食盒,见里面有酒壶就更高兴了:“爹啊,太冷了。有点酒去去寒也是好的。”
“今儿八月十五,咱爷俩团圆团圆。”冯千恩坐下,“今晚破例,给你喝点。以后可不许偷着喝。”
“不会不会。”冯酬嬉笑着拿出酒壶,抬手就往嘴里灌。
冯千恩抬起手,想要制止,胳膊却僵住了,慢慢的垂下,侧脸掩饰的般的擦了眼泪。
那边冯酬的面色已经有些扭曲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强笑一下:“爹……儿子不争气,这好像闹肚子了,肚子疼……”
冯千恩背过身:“儿啊,爹原本想给你谋个好前程的……可谁知道……到了那头,可别怪爹!肚子疼是吧……没事,很快的,爹找了最好的药……”
冯酬不可置信的看着冯千恩:“爹……为什么……”
冯千恩眼泪顷刻如雨下,“儿啊,咱们伺候主子的,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活的像个人了,主子留着你。活的不像个人了,要死要活,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爹原本想着能鸡犬升天呢,你叫我一声爹,我得替你谋划谋划……谁知道,是爹害了你啊……”
“爹……”冯酬疼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爹啊……儿子不怪你……谁叫咱生来命贱呢……”他扭脸看向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可儿子恨……恨啊……这一辈子都给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陪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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