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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又听贾敬道:“那哥儿我恍惚听着是成亲了的。那姐儿呢?”
贾母就看王夫人,王夫人就道:“这过了年,得有十四了。”
“那就这么定了。把姐儿许配给珩哥儿。都是自家的孩子,亲上做亲……”贾敬说着,就看贾赦和贾政。
两人自是无不可,贾政还说:“终是要问问余家的意思?”
“问什么问?”贾赦眼睛一瞪:“嫡亲的舅舅给许配的人家都不成,他余家想干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贾政就不言语了,好半晌才道:“既这么着,回头给那边去一封信便罢了。”
贾母就说:“这八字没合……”
正说着话呢,外面禀报说,张道长给两位国公爷上了香,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作为荣国公的替身,张道长每年在贾家祭祖完之后,都会来上香,然后给一家的老少爷们请安。
今儿来的正是时候。贾母就叫进来,王夫人忙低声道:“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嘛。”
贾母就明白了,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忙叫周瑞家的,去流云坞请林雨桐的生辰八字去了。
林雨桐和黛玉在屋里说话呢,那边周瑞家的不会惊动人家姑娘。小姑娘脸皮子薄,怕臊的慌。只去找了邵华,但偏又瞒着邵华,只说是:“那老神仙往年就只算这一次吉凶前程,老太太说给桐姑娘算一算,许是今年就红鸾星动也未可知。”
那这就得给了。但她留了个心眼,叫姚嫂子跟着去了。
那边一接了生辰八字,张道长就像模像样的算,然后脸上迸发出只有贾母和王夫人才懂的惊喜,只说:“得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了,外孙女做了孙媳妇,这合该是咱们家的人。”
这意思很好懂了,住在这府里,但终究是外姓人。可嫁到贾家,这便是贾家的人。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喜意,看向贾母。
贾母沉吟了一瞬,不管是真是假,这婚事也无不可。一是贾敬的面子不好驳,二是贾数那样子她也瞧见了,那珩哥儿不管是不是有前途,家境不好他能走到哪这都是有定数的。以后还少不得巴着府里。看着自家的眼色过日子……这亲事,“都说好,那便好。回头我跟梁哥儿说。”说着又看贾数,在等他表态。
贾数在人前都没怎么说过话,在他看来,老太太和贾敬都说了,那这就是给脸。给脸就得接着。之前还听自家婆娘说,那余家的姑娘怎么好怎么气派,如今这可不是好事?别说是个好的,就是个瞎眼的耳聋的满脸长麻子的,人家说了,这边都得接着。
于是,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余梁是对贾家这行事不满意,知道的时候吓的一身冷汗。这事还有这么办的?这边连知道都不知道,就给定了。他这时候庆幸的是定的是贾珩。这要是别人,可不得把妹妹这一辈子给毁了。
邵华懊恼的什么似的:“也是我糊涂,猪肉蒙了心的,人家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这要不是那位珩大爷,我这可不把妹妹给推到坑了去了吗?”
余梁没抱怨媳妇,“这不赖你,这赖我!”他的脸都青了:“是我没本事!要真是出人头地了,就不信谁敢把我妹妹往出许。”
邵华过去给他揉肩膀:“许真是婆婆在天有灵呢。妹妹的运道不错。刚好就遇到个合心意的。”
这个合心意,是说合了两口子给妹子找婆家的心意。各种的条件都符合。
“家里人口简单,上面有公婆,但那公婆显然是不拿事的。这进了门就能当家。下面有个小叔子小姑子,这也不是大事。处的好了,过日子将来不缺帮手。再说珩大爷,别人不清楚,咱们还不清楚吗?只看行事,就是个极好的人。又跟爷你投脾气。关键是,瞧爷回来说的那样,肯定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偏还是大家族,过日子有依仗,不怕谁欺负。”邵华说着,那边余梁的神色就好多了。他站起身来:“我还得去大舅舅那边一趟,这边亲事定了,大舅舅必是要写信去的。这得去说说……”
说着,不等邵华说话,直接拿了披风就窜了。
余梁过去就是给余鉴上眼药的:“……那边是个什么情形,甥儿也不敢瞒舅舅。这些年,没管过我们,我们也不能知道人家的事。舅舅说话和缓着些,许是那边娶了了不得人家的姑娘做了续弦……甥儿就怕大舅舅为了甥儿甥女的事,反而得罪了他还有他的岳家。”说着,就带上了几声哭腔:“自甥儿来,外祖母,舅舅舅母,就不曾叫甥儿受过委屈。人家说舅父舅父,甥儿只当舅舅是父。说一句不怕见了阎王拔舌头的话,甥儿早当那人死了……可如今,舅舅们再为了甥儿甥女得罪了人,叫甥儿怎么能安心。”
他跪在那里,一行说一行哭的,把一边的邢夫人说的眼泪都下来了:“好孩子,快起来。有你舅舅给你们做主呢。”
贾赦连儿子都不疼,能有几分是疼外甥的。可那句怕他得罪了人,叫他冷哼一声:“这世上只有怕得罪咱们的,哪里有咱们怕得罪的?笑话!你只管回去,这事不用你管。”
余梁诺诺的应着,退了出去。然后站在屋檐下对着北边冷笑两声。
余鉴要是能得了好了,都算他余梁是没种的。
回去也没闲着,也写了一封信,给余鉴的。连夜就叫杜有财把信托付给要回北边去的镖行,叫他们顺道把信送过去。
这镖行就是之前来京城跟的那家,如今倒是有了几分交情。又有薛家的面子在,越发的亲密起来了。
这封信,肯定是要比贾赦专门派去的人快的。
第二天,他又打听了贾赦叫谁送信的。然后揣上银子,跟这人喝酒去了。
贾家的下人本就眼高于顶,一个小小的参将要是单独来贾府,也只有在门口站着等的资格。这次去,就是抖威风去的。余梁又怕他们被那边的钱财给收买了,于是又透漏了一些别的消息。比如那府里有他的人啊,镖局常来常往啊,薛家的生意在边城就有的事。这人就得掂量了。是收那边一点银子划算呢,还是没按照主子的意思办,回来被主子直接一顿板子打的拉出去卖了划算。
完了余梁又下了血本,给了一百两银子,叫打听那边的事。
那边把银子一收,答应的利利索索的。
余梁心里有数,他余鉴日子要是真过的那么好,手里有银子,只怕早就升上去了。一直在原位上打转,那还是没疏通好。只怕为了保住他如今的位置,每年也不少花用。他是大把的赏不下了人的。这府里的下人,早被养刁了。拿出三五两来,都不够打脸的。
要是余鉴真聪明,这个时候贾赦就是把他骂成孙子,他也得忍着。而且他提前去了一封信,把贾家的怒气夸成了十分,这家伙要是还想当官,他这一辈子只怕都不敢往京城这地方来。只要不来打搅他和妹妹的日子,爱死哪去死哪去?谁在乎。
定亲这么大的事,林雨桐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直到王熙凤那笑声从外面传进来,一个劲的说什么:“恭喜妹妹贺喜妹妹……”她才知道了。
“快叫我瞧瞧,当日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你生了个好福气的长相,这可不是说着了?”她拉着林雨桐上下的打量:“如今,也是咱们贾家的人了。进了咱们这个门,可就别先出去喽。”
林雨桐还没说话,黛玉便说:“桐姐姐,你快啐她!”
王熙凤又拉黛玉:“啐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进了咱们家门的好姑娘,老太太怎么可能放了离开。”说着又打量黛玉:“我瞧妹妹也是顶顶好的姑娘,进了咱们家的门,也别出去了吧。”
引的人都笑了,把黛玉给臊的,扭脸躲出去了。
王熙凤一个人的嘴能顶的上八个人,她把当日怎么结亲的事学的惟妙惟肖的,“好姑娘,这可是老太太太太疼你的缘故。那珩兄弟,是个顶顶好的人……”
林雨桐就明白了四爷是怎么操作的了。
大年下的这亲事也不能现说,谁也没那个功夫,直到了二月,龙抬头这过去了。邵华才拿着做好的鞋,自己带着人,去找王熙凤去了:“这媒人,没有比嫂子更合适的了。我们家爷还说,嫂子忙的什么似的,你偏去烦她。我就说,这点事,咱们想想都觉得累,可这也得看谁来办,交给我,只怕是一万个,也不成的。在您这里,那也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嫂子能干,满京城打听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说是一百个爷们也比不上……”
王熙凤哈哈的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偏嘴上道:“这都是聪明人哄笨人的话呢。也只我把人家给的针当做棒槌……罢罢罢,既是个劳碌命,便跑跑便是了。只一点,这一双谢媒鞋可不成……”
“纵使再好的鞋,别管是镶着珍珠玛瑙的,还是嵌着宝石金银的,难道嫂子就稀罕了?”邵华奉承道:“谁不知道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话。您那嫁妆,只怕就是扫扫砖缝,都抵得上我家的家当了……”
王熙凤就点着邵华道:“原道你是个老实的,如今再瞧,竟是这般奸猾的性子。”她跟平儿道:“你可听见了,这是想叫我跑腿,又不愿意给跑腿钱的,偏又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哭穷。也就是我,最是见不得人家说两句如软话,心里就慈悲了……”
插科打诨的,但婚事到底的开始筹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