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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以前觉得,这是距离她很远很远的事,她都想不出来,这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旱了吗?以前还会因为一场雨的突然而至而生恼,那是因为这场雨,叫自己刚做好的画上的颜料受潮了。而她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所恼怒的一场雨,不知道是多少人期盼来的一场甘霖。
蕴哥儿见她这几天,总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就问她说:“小姑姑可是有什么难为的事?”
看着小大人一般的蕴哥儿,惜春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便把之前的想法说了:“……只怕以后瞧见下雪,再不会想着围炉赏雪,吟诗作对了……如今想想,只觉得羞愧……”在他们看来极有诗意的大雪,不知道多少人得抗不过这严寒。
蕴哥儿倒是听得懂这话,听了这话,他长长一叹,很有一副老成的模样:“小姑姑这话犹如警钟,侄儿也得谨记,莫要真成了膏粱子弟……”说着,对着惜春就是长长的一个揖,礼行的恭敬,小脸板着也严肃。行完礼,又迈着小方步走了,瞧那样子,是往花园里的书亭去了。
惜春很有些目瞪口呆,而后心里又暗暗称奇,回头还跟丫头说:“看来我后半辈子真真无虞了……”家中子侄若是有长进的,不用多,只出一个半个的,家就败不了的。
然后四爷回来之后,就看到一个一本正经的大儿子,站在门口迎接他的父亲,礼行的一丝不苟:“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一路劳顿,母亲甚是记挂……”
把四爷说的一愣一愣的,一路上跟看西洋景似的看着,然后回两句:“为父不累……我儿勿用记挂……”
家里的下人一个个的都忍俊不禁,偏偏还都一本正经的瞧着。直到内院,见了桐桐,四爷才打眼色,问:你收拾孩子了?怎么这副德行?
林雨桐耸肩,表示:不知道啊!谁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然后吃饭的时候,这孩子又把恭俭让那一套拿出来,做了个十足像样。可却看的四爷牙疼。
对付这样的熊孩子,也简单。吃了饭了,四爷也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儿可伺候父亲梳洗?”
熊孩子嘴角抽抽,但还是挺着胸脯应的利索:“自当伺候!”
然后进了洗漱间,被四爷拎起来直接扒了裤子摁在浴桶了,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一本正经都没有了。
不过好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说这孩子叫人打听外面的物价,他非常敏锐的知道,遇到天灾,变化最大的是什么。先是粮价,再是果蔬的价格,就连城里卖的甜水井的水,也都跟着涨价的事他都知道了。
四爷问他说:“收集这些做什么?”
这孩子道:“救已救人。”
四爷再问具体的,他就说:“南边庄子上的粮食,到了夏收,得秘密的分批运来,放在城外的庄子上,以备不时之需。真要是闹了荒,家里人好歹不饿肚子。”
四爷点头,这就是他所谓的救已。
他和林雨桐都不会教导孩子那所谓的先人后己的那一套,他也明白了孩子的意思,先得自救,能自救了,有余力了,再去救人。这叫量力而行。
这错了吗?
没错!
尤其是在如今这么一个世道,若连自己连同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却张嘴闭嘴的家国天下,在四爷看来,最是要不得的。
正隆帝宣四爷进宫的时候,说起的事的时候也不免有京畿之地的旱灾,四爷就把这些当笑话一般的说给正隆帝听。这位帝王倒是感慨良多:“若是人人都能自救,则天下平矣。若是人人都在自救之后想着救人,则朕这天下可无敌矣。”
四爷就趁机说:“人人能自救,这是奢求。手指有长短,人的能力大小有不同。能自救的人,朝廷不用另外偏爱,也一样能过活。反倒是不能自救的人,他们正是等着朝廷救护的子民。”
而林雨桐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也不免问起这些。皇后的意思,是不是后宫跟命妇们,缩减开支,赈济灾民。这种办法有多少作用林雨桐其实是这道的,虽然作用不一定大,但这是表达态度的一个途径,林雨桐当然说好,又说了很多恭维的话才道:“我家那位在家时也说,若是把国家比作一个水桶,这水桶里盛水的多寡,便是国家昌盛与否的衡量标准。可国家又跟水桶不同,水桶的每块木板都是齐的,整整齐齐,可国家这个水桶,组成的木板就跟手指一样,是参差不齐的。这个时候,水桶里的水到底是多还是寡,不是看长板有多长,而是看短板有多短。只有短板补齐了,盛的水才会越来越多……”
换句话说,就是关爱弱势群体。
皇后又把这话以闲聊的口味说给正隆帝听:“……您听听这话,许是臣妾孤陋寡闻,竟是从来没听过的新鲜话。往常的夫人们进宫,也总说一说怜老惜贫的慈悲话,又说在哪里拜了菩萨,在哪里少了多少香祈福,这样的话,却是臣妾不曾听过的……”
正隆帝亲自给皇后夹菜:“也是皇后忧朕所忧,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后宫不牵扯前朝的事,你做的一直很好。跟臣下的家眷说说闲话,也顺道的替朕考察了臣子……能跟妻子说出这番话的人,必是个有大慈悲的人。这样的人,用着不用担心。说到底,还是父皇比朕更会用人。”
皇后谦和的笑:“您这是自谦呢。”
正隆帝摆手,看了看一边默默吃东西的儿子:“你的心思朕知道。鸿儿很好,朕也不瞒你,朕也有那个心思,只是……如今未必是好时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外患未除,心腹之患又起……”说着,便收起了那两分感慨,语气更加亲昵起来:“最近这些时日,可是周贵妃对你多有不恭?”
“无碍!”皇后摇摇头:“有孕之人,心浮气躁在所难免。”
正隆帝点点头,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你我夫妻二人,走到如今不容易。可到了如今,却又叫你受委屈,细细想想,竟也是没有多少意趣。可是天下这担子既然给朕担了,就少不得拉着你跟着朕一起受着。外患未除,内患不可再起,周贵妃那边……你还得担待……”
皇后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臣妾无碍,只是鸿儿到底年幼。臣妾不是怀疑周贵妃什么,只是就怕有人借他们之手……因此,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正隆帝叹了一声:“你不说朕也知道。这事你放宽了心,朕来安排便是……”
于是,这一天,四爷便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对着这孩子,两口子连带了蕴哥儿都不太陌生。那便是嫡出的皇子,名鸿的便是。
四爷只说:“这是新收的嫡子,只叫鸿哥儿便是。”
状元公收皇子做弟子,也不算什么吧。
鸿哥儿还眼圈红红的,这孩子是出来进学十天,休沐一天回宫去。这么大点的孩子,要不是没办法,皇后也不会给送出来。
见只带了个太监出来伺候,林雨桐就暂时安排他跟蕴哥儿住了。其实蕴哥儿如今还住在两人卧室的内阁里,如今只不是多了一个孩子而已。
等孩子睡了,林雨桐才问四爷:“是周家?”
打从元春隐隐有投靠周贵妃的苗头,林雨桐就用这种预感。
周家可是从正隆帝打从潜邸时候就跟着的,可谓最坚实的一部分力量。当然了,他们对正隆帝的忠心不会掺假,可是到了如今,也少不得争权夺利。比如宫里有了贵妃,贵妃年轻貌美又有了女儿紧跟着又坏了身孕,族里还送了庶女进宫去说是伺候贵妃的,可实际上,如今也是一贵人了。这个女子据说更貌美,虽然林雨桐在宫里从未见过。可如此的急切,皇后自然是感觉到了压力。尤其是在她的儿子还没长成的情况下。
不过叫林雨桐说,如此这般急切的家族,终也是长久不了的。
皇后未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看到结果有什么用呢,中间的斗争必然是惨烈了,而有些牺牲,却是她承担不起的。
这事上来说,有些人家遇到这事,把这当成是负担,也有些人当做是机遇,但对于两人来说,无所谓负担还是机遇,以两人的能为,保一个孩子平安长大,还是能的。只要孩子各方面正常,不说养出多出彩的人才,但至少这孩子明辨是非品行端正还是能做到的。因此上,送来了也就送来了。
却没想到,太上皇知道这事之后,直接在行宫的边上赐了一片有温泉的地给四爷,还拿出他私库的银子,要给四爷修个别院。
说到底,其实还是为了能常见这个送出来的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