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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梧就笑:“你看我……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我得在你之前离开……”
林雨桐没瞒着他:“如今北康被这么一搅和,彻底的乱了。庆格继承了汗位,三五年甚至是十数年内,北康只怕都难以太平下来。我还得等等……一是等北康那边的具体情况,当年公主和亲,太孙为质,这是靖国的耻辱。如今受了一番波折,也算是收复了凉州。但是想要洗刷这个耻辱,我觉得这些还远远不够。都说穷寇莫追,但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也确实是可惜。我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荣耀的回京城的时机。大概需要一段时间。许是三五个月,许是两三个月。都不好说。二呢,也是等朝廷的消息。使团上折子,我以太孙的名义上折子,姑姑又给皇上和皇祖母去了信。甚至于凉州的军政要务,都要朝廷的批复……而朝上的那些老大人们,会吵出个什么结果,尚且是未知之数。父亲那里,我没有去信。此次使臣中有两位是东宫的属官。父亲能派他们来,想来他们也都是明白人。消息这么一来一回的……所以,大概还得在凉州待上一段时间。咱们这身份,一旦回了京城,再想出来……就难了。其实,你可以出去转转的。凉州乃是靖国北康和西海三国的交汇处,等整顿好了之后,就恢复之前的秩序,开市了。另外,姑姑最近要搬去行宫。要是嫌弃这里住着寂寞,搬去行宫住也行。”
林玉梧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我这身份……”他摇摇头,“真叫人看出来,就麻烦了。”
林雨桐打量林玉梧的脸,就叫流云:“把你梳妆的那些东西都拿来,我教你个东西。”
流云不知何意,抱了她自己的妆奁匣子就过来了。
林雨桐又叫苏嬷嬷找俩味药材出来:“该是常备着的吧。”
“是!”苏嬷嬷自然对药材熟悉,见是家常用的,做菜熬汤偶尔也会用一些,不是有害的东西。就取了来,都是粉末的。
林雨桐一边勾兑,一边跟流云讲解。调配了粉出来,然后扑在林玉梧的脸上,用眉笔将眉画粗,原本的入鬓长眉被修修剪剪,被画成刀眉。比较薄的嘴唇,被画的饱满了很多。很快的,一个肤色有点黑,有些粗糙,浓眉大眼厚嘴唇的憨厚少年就出现了。
苏嬷嬷惊叹:“这叫娘娘认,只怕也轻易不敢认。”
林雨桐就笑:“明儿我叫人多给补办一张身份文牒来。晚上叫人给你送过来。以后就以这个面目在外面行走。别说是凉州可以畅通无阻,就是到了京城,想出去转了,也不是不行。从东宫出来,先到别院里住……别院里嘛,想如何都随自己。进进出出的想来也没人管。只要带足了人手,保证安全就好。”
林玉梧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喜的不能自抑。
林雨桐就起身,“鸡叫三遍了,我该走了。等有空了,晚上我会再来。”
林玉梧先是怅然,然后才笑:“好!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不在于一时。”
林雨桐从屋里出来,林谅就站在门口等着。这回走的是大门,出了门迅速的就离开了。
林玉梧一直送到大门口,看不见人了才返身回来。
苏嬷嬷就说:“主子,歇了吧。”
林玉梧对着镜子照:“嬷嬷先去吧。给母亲写信封。别瞒着,我跟妹妹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写。母亲还是更相信你说的话。”
苏嬷嬷沉默半晌,才欠身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林玉梧和流云的时候,流云才问:“主子,您刚才说的话……真是因为对东宫有利才这么做的吗?叫郡主……继续做太孙……”
林玉梧对着镜子笑:“那是说给苏嬷嬷听的。叫她劝劝母亲。省的跟妹妹生了嫌隙。”
“那您?”流云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问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选择?”林玉梧将镜子放下,“你想问,要是不是为了东宫,我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做,对吧?”他叹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这么选择,是因为——她高兴。太孙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那是一双飞翔的翅膀。我要了她的翅膀,不一定能变的跟她一样会飞翔。但她失去翅膀,肯定会变的跟以前的我一样。这么些年了,她努力的成了‘我’,我也被迫成了‘她’。如今,硬生生的又要再换一次……颠来倒去,有多痛苦,别人不能体会,但我们俩都知道,那会疼的……刻骨铭心的疼啊……”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补觉补到日上三竿。
长宁带着人去行宫了,阴成之却在外间一直等着,“……折子都拟好了,上官淳那一份怎么办?还有……以使团名义的折子是要有所有的官员署名的……”
上官淳还被关着呢。咋叫人家署名?
林雨桐就说:“不用管他。就那么关着吧。省些麻烦。没有他就没有他,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阴成之看了林雨桐两眼,随即有些恍然:“你这是还没进京城呢,就要立威。”连立威的对象都找好了。找了个硬茬子上手!
林雨桐就笑:“也试试京城里水的深浅。”
她倒是直言不讳了。
阴成之转移话题:“要不要给你父亲去封信。”
“您觉得我应该去封信吗?柴同他们的信,很快就会到东宫。”言下之意,不想写。
阴成之摇头:“彼一时此一时。当时那个情况,你父亲的决定不能算是错的。而如今,事情已经被你办成这样了,你父亲不改主意都不行。不要有什么顾虑。回京后,我会跟你父亲谈谈的。”
不管有没有什么顾虑,她都不打算写只言片语。
这个时候,千言不如一默。
她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阴成之:“您家的那个……是儿子,但我发现您一直把儿子当姑娘养。关在屋里是几个意思?”
“我家的孩子单纯……”阴成之黑了脸,蹭的起身,抬脚就要走。
“单纯怎么了?”林雨桐就说:“怕被人欺负吗?有我呢怕什么?我还能叫人欺负他?”
我就怕你欺负他!
随后的几天,四爷倒是出门了。应该是他跟阴成之说了什么,他被解禁了。并且允许在自己出门的时候,跟着。
不过,跟着是能跟着了,侍卫却跟了好几个。想说点啥私密的话,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
两人老夫老妻了,也不着急。
就在凉州的集市上,三国的互市上,随便的转一转看一看。才三五天的工夫,内外城中间那一圈三里宽的巷子,当日被鲜血都铺满的街道,如今被冲洗的一尘不染。早看不出当日酣战的情形了。集市恢复了贸易。北康的商人,在凉州重新审核了经商的资质,另外发了牌之后,才有资格在凉州经商。西海也是如此。
这个地方,也因此成了消息集散地。
除了物品,出没最多的,只怕也是探子。
有些商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探子。比如石万斗。
戚威对这事一直都很有分寸,他的话是:“探子得查,得知道谁是探子……只要对凉州的安全不构成威胁的,就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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