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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月城深处地下,整个地下世界始终被穹顶水晶的辉光照耀。这种辉光并不明亮,就像暴雨下的天光。
这里没有昼夜更替,但人类不可能不休息。陆远忙好开张的时候,上城区的街道上冷清如同鬼城。两个巡逻的圣骑士经过附近,他们的铁靴踏在石板的街道上,咯噔咯噔的声音传出很远。
不远处的月神圣殿庄严辉煌,但大多数的民宅在沉静在晦暗不明中,只是偶尔有些小窗口亮着辉光,可能是和冬雅一样正在祈祷的神官。
老陆其实对水果生意有一定的了解,原因是上一世某个时期,他有认真的考虑过改行卖水果。
他经常出摊的地方,有一家水果店生意特别红火。顾客们自己挑水果自己称自己扫码付钱。老板的工作轻松到不行,这让陆远非常羡慕,他炒一份面的利润还没有水果店两斤榴莲利润高。
后来因为种种现实原因,卖水果的计划被搁置,但这个念想一直都有。所以计划赶不上变化,老陆当时绝对没有预料到,自己最终会在一颗异星上给外星人卖水果。
而且好像还没生意。
“纪星的人口很少啊……”老陆小声嘀咕,“该不会快灭绝了吧。”
“没有客流,开什么店都不行吖。”小冰同样深谙经营之道。
兄妹俩隔着几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忧愁着营业额,好像又回到那段艰难度日的岁月。此时圣殿那边传来悠扬的钟声。和前一次听到的不同,这一次的钟声格外响亮,透着股急促的感觉。
随着钟声回荡,眠月城醒了过来。
一扇一扇窗口星星点点的亮起辉光,居民们推开大门走上街道,也就片刻的功夫,周围逐渐喧嚣起来。
地下城市,点起灯光代表白天到来。陆远现在算是明白了,刚才的圣殿的钟声是上工的钟声。
上城区的居民大多和神殿有关,除了圣骑士和神官,还有很多手工业工匠。
陆远的旁边是一间石器店,居民们的生活用具大多以石材加工而成,地下的岩石资源很丰富。相反,这里几乎没有像样的粘土,所以像瓶瓶罐罐这些都是铁器。
另一边是一种很具有地方特色的店铺,冰块修理店。
尽管眠月城有月神庇护,平均温度不超过四十度,但纪星极热火毒肆溢,居民们稍有不慎就会罹患高温症。
所以这里的普通居民需要贴身佩戴冰块降温。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一种特殊的秘法水晶。这种由神殿提供的水晶温度很低,俗称冰块水晶,居民们将其挂在脖子上当作配饰。所以这是纪星居民的生活必需品。
但这种水晶比较脆弱,磕碰之后容易碎。所以一大早,就有好几个居民从下城区赶来,修理他们的冰块水晶。
陆远注意到,他们用来支付的货币,也是一些很细碎的水晶。
人来人往的,大家当然有注意到新开业的神州土特产。很多人探头探脑的往店里看,当看到货台上放满各色水果时,他们的脸上露出明显喜悦的表情,陆远听到民众们议论纷纷。
“又有苹果啦!”
“月神保佑,好起来了,都好起来啦!”
“纪星无恙,末日未来!”
陆远猜的没错,纪星缺乏苹果,但他不知道的是,苹果在眠月城有着特别的意义。
当日子比较好过,各种供应相对充足的时候,教廷就会分出多余的人手,以水晶秘法对苹果树进行催熟。所以当市面上出现苹果时,代表着日子好起来了。
眠月城的市面上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到过苹果,所以这个店铺早已荒废。没想到今天再次开张,可以想象居民们的欣喜。
他们虽然不可能买得起,但是苹果的意义在于,圣殿物资供应充足,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必忍饥挨饿。
最近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城内流言四起,看来都是谣言嘛。
陆远暂时不知道这些,他看这么多人在门口张望,却没有一个人走进来,便热情招呼道:“都进来看看吧。”
没有人真的走进店铺,陆远的异族外貌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眠月城的水果特别贵,买水果跟买珠宝差不多。
在眠月城想吃上水果,流程是这样的:
首先向教廷交付定金。教廷拿到足够的订单之后,组织神官苹果树进行催生。经过几个月的施法之后,水果成熟。买卖双方到指定的场合进行水果交割,并且这个过程一般还会邀请公证人,对水果的品相和重量进行公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万物生长靠太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只有灵力才能勉强催生果木。几百年前,太阳还没有现在这么热,眠月城外围还有一些村落从事农业生产。那时候,教廷至少还能保证一定的水果供应。
虽然最后恐怕只有神官和圣骑士能买得起,但不妨碍居民们跟着开心。
一位路过的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在门廊下教起来。
“宝宝,你不是一直问我铁牌上的苹果是什么吗,你看,那个就是苹果。”
“妈妈,苹果是什么味道的啊?”
“妈妈也没吃过,不知道呀。”
这段对话触及到老陆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他很想拿一个苹果送给小朋友,一个苹果而已。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至少现在不行。
冬雅结束祈祷,被窗外的喧闹吸引,当看到陆远的店铺里放满水果时,她的眼中闪过难明的色彩。
她走出门,喧闹的民众自觉让开一条道。老陆见状心想,这位小姐在城中颇有名望。
她走进陆远的店铺,眼光在各色水果中流连,最后在西瓜上停留。
陆远心领神会,介绍道:“这个叫西瓜,要不要买个尝尝,我这瓜包熟。”
冬雅很是考虑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纪星的水果越大越是昂贵。西瓜这么大一只,她估计卖了自己都买不起。
她拿起货台上的一个苹果,先用手掂了掂重量,又仔细检查果皮上的纹路,态度严谨的就像在进行秘法抄录。
“我从未见过这么完美的苹果。”她叹服道,“陆远先生真是一位种植大师!”
首先,陆大厨亲自挑的备料,品相不会太差。然后,在神州这么挑苹果,真的会被老板吐槽。
差异太大,老陆一时不知怎么接这茬,此时神官小姐从袖中拿出一块水晶,放在柜台上:
“我用这个付账,不知够不够?”
陆远低头看,半个巴掌大小的水晶,淡蓝色的晶体中有氤氲的烟雾翻滚弥散。总之一看就不是凡品。
“足够,成交!”
陆远很是欣喜。他还有他背后的指挥中心,眼馋纪星的水晶好久了,现在终于能拿到一块样品好好研究一番。
其实之前一路走来,陆远有很多机会可以拿到纪星的水晶,但他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体面人,怎么能搞小偷小摸?
现在这样就很好,为了这块价值连城的水晶,陆远可是付出了足足一个苹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