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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进一趟市区，满世界模糊一片，饭店热腾腾的灯光之外，只能看到南城三月一片蔚然的绿色。
是春天来了。
一顿饭吃得喜乐融融，王教授喝了不少酒，最后只留下黎雾一个女孩子，和她说了阵体己话。
黎雾与王教授无话不谈，提到了她皮肤不好，大一初到南城就不适应，她笑着猜测说，可能是童年爸妈带着她从乡下老家到港城谋生，一家人在海边渔镇潮乎乎的群租房里睡地板睡出来的。
那时家里只有一室大，爸让妈陪她睡在床上，他打地铺，黎雾每天写完作业，躺在地铺上看一看书，再看看窗外的星星，不等他们收摊回来，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一家三口都挤在地板上，爸妈抱着她睡在怀里。
她自己没注意过，爸妈也没那意识给她调理，现在她经常还会痛经，她爸也落下了常年的风湿病。
王教授的笑脸在灯光中很柔软，直说，如果小黎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黎雾在心里说，她从没觉得爸妈给她的生活不好，嘴上说，所以她毕业想回港城工作，陪父母身边。
黎雾突然想起把帆布包落在了饭店，她不戴眼镜，记性也差了不少。
回头出来，模模糊糊瞧见了一辆黑色轿车停靠。
车前的男人轮廓高挺，黑色卫衣、黑长裤，打着伞，正安顿王教授去车上。
黎雾没拿伞，她方才尝试小饮几杯，晕得不行。
夜风伴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隔着眼前一片模糊，遥见那人好像在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接着，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还以为是教授儿子，那人走近了，黎雾便扬起了微微的笑容，礼貌打招呼：“你好。”
薄屿单手抄兜，立在她面前。
这狂雨天气，她穿得单薄，浅色裙子，打底袜裹着两条纤细的腿，白色软靴，风衣也不挡寒。
垂在腰际的黑长直发，不安分的几缕勾着一张俏丽娇酣的脸，眉眼淡描，笑容仿佛勾着月与雾色。
就是眼神不太好的样子。
黎雾见他不说话，缓缓眨了下眼。
她或许是真的醉了，什么都在眼前混成一片，雨丝儿蒸腾在她与他之间。
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她都没察觉。
直到那一道清洌气息扑面而来。
“这次看清楚了吗？”
薄屿撑着伞，俯身凑近了她，问。
“……！！”
黎雾这辈子都没跟他这张脸这么近过，她酒都吓醒了。
薄屿见她这睁眼瞎的样子，好笑得很，嗓音清朗：“你喝醉了？”
黎雾张了张唇，还算淡定：“——我跟你很熟？”
“不熟，”薄屿好整以暇地停顿，看着她，“还说要跟我接吻？”
“！！！”
黎雾深呼吸一口气，很有底气：“……不是我说的！”
薄屿挑眉，“这样吗？”
“不然呢。”
“我又没看到别人。”
“……”
王教授越过车窗和她招手好久了，黎雾嘴巴这时快了一句：“难道不是你眼瞎……”
薄屿才抬起的脚又停下。
他慢条斯理地低下身，又仔仔细细瞧了会儿她茫茫然然的脸。
黎雾以为他还要干什么，呼吸一轻，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却只听到他很没耐心地笑。
“好的，可以上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