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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官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忍耐着药水的压强睁开了眼睛。
青绿色的药水充斥着我的整个视野，而那个被称作“博士”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大褂，头发略长，但明显就是疏于打理，草草束在脑后，露出了大片额头，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双阴沉的枭目。他的眼睛中有疲倦，但是更有种潜藏在瞳仁中的冷静的疯狂，哪怕隔着有颜色的药水，我都能捕捉到他视线中那两点亮得慑人的寒光。
我靠近了一点培养皿的玻璃边沿，他的脸色依旧冷淡冰凉，将镜片摘下之后瞳孔更有锋芒，我呼出几口气，气泡透过面罩跑了出来，咕噜咕噜的。头发散在药水中，我的身体依旧被许多东西束缚着，但是还是尝试着伸出手来，朝着前面点了点。
可以打个商量放我出去么……
他转过身，这样命令道，“这个状态也可以……继续用祂尝试g计划。”
“呃、可是杰尼西斯的报告上数据明显劣化了……继续下去的话可能身体会再次出现崩溃的隐患……”研究员磕磕绊绊地回道。
那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动摇，他淡漠地说：“继续。人类的身体必然是脆弱的，古代种那样高级的基因和力量必然有承受不了的可能，但是在崩溃之前如果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那实验就永远……算不上失败……”
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脸色变了，他继续观察着我，眼睛里亮着两燑幽森森的火。在下一秒，我感觉连接着脖颈和后背的管子收紧了，带子将我的肩膀和腰背固定住。
然后，从那些管道内伸出了比药液要更寒冷的金属探头，精准地对准了我脊椎处位于后颈的关节，猛地刺了进去！
好……痛！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强取骨髓，痛得失去了理智，五官狰狞地皱成了一团，像一条被丢进油锅的鱼一样扭了起来，手和脚都在试图在周边抓到什么，好借此逃脱这个牢笼，离开这让人发疯的痛苦。
周围的所有人一定都看到了我的样子，我疼得脑袋已经什么都无力再想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感受到目眦欲裂的眼睛里淌出了被刺激的生理性泪水，随即融入了药水里，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这一个瞬间我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或者还是已经死了，这种痛苦贯穿了我的整根脊柱，从脖子一直通入了四肢末端，我痛得想要发抖，又不敢再大力抖动，怕再次加深这层难以名状的痛苦。
真的与死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死亡的话，那就干脆让我死吧。怎么会存在这种几乎灵魂出窍的刑罚？我整个人都好像被那种冰冷的金属钉在水中，钻头的声音响到了牙髓里。
周围的所有人冷眼盘管，对此并没有半点表示。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围观的猴子，又回忆起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试验品的事实，之后更深一些的东西我已经无力去想了，人脑总有保护自我的机制，再这样清醒地承受被钻入脊骨取髓的痛苦下去我恐怕会彻底坏掉，很快就意识模糊，不再能想事了。
也许这疼痛我只体会到了半秒不到，但已经足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让人丧失理智的痛苦，身体自动地在那之前掐断了我的感知功能，我像死了一样瞬间会迷了过去，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后面经历了许多反复的试验，我的四肢和血液、毛发、骨骼、骨髓、脑髓、分泌物都被重复无数次地取出、分开、解剖、拆解，但因为可以重新复原的体质的缘故，经过无数的摧残我还是没能彻底死去，失去的组织很快又重新复生。克隆实验自然是反复失败了，研究院似乎有尝试授精时期受孕的想法，我一直都保持着昏迷的状态，偶尔醒来的时刻都只能看到满目的青绿色药水，以及冰冷的金属色器械。
以及那个“博士”冷漠无波的冷淡面容。
我有许多想说的，比如说我可能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古代种”，或者是这样的实验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取出的细胞和组织液都会瞬间失去活性，最后变成死水无异的一滩废料，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男人的眼睛依旧像是沉寂的死水，他看着我的培养仓时就像是单纯地看着一盆植株，终于，在长久的剧痛折磨下，我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彻底地陷入了深眠。
……
……
……
“呜哇……！哇……！啊！……哇！”
药水那种沉闷的咕噜噜的声音好像已经离我远去了。我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直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将我唤醒。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应当还在原本的那具身体里，但神思却不知不觉顺着什么导向而传到了别的地方。这个婴儿身上必定有什么东西，与我形成了某种联系，因此我才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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