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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国使臣才知又上了东越的当,可是碍于尚有西琅北靖的使官在此,也未敢怎样发作。主使风威拾剑起身,忿忿然向上巡视,冲着方才那两位西琅北靖使官大声说道,“两位贵使若是现在退出,我风威只当今夜不曾见过二位!然你们若执意参和其中,也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呵!这就要杀人灭口啦!”蔚拓奚落,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的林柏,笑说,“亏得你及早备下廷尉大人的名号!不然,凭我东西北三境使臣竟还弹压不住他南召国呢!”说完又向风威炫耀道,“我若是告诉你,此西琅北靖使臣亦是我越人装扮,你等又该如何!”言罢得意大笑。
风威哪里还忍得,长剑出鞘,喝令一声,“将士们,给我血洗东越驿馆!”四面顿时杀声四起。
眼见拼杀在即,却听有人沉声喝斥,“我看谁敢?!”声色清朗,沉着中自带威严,震慑全场。
风威认得这个声音,这就是方才讲说“召王莫非要反”的那个声音,他寻声望去,却看见一个比林柏还要清秀的净面书生步下门阶。林柏终归是武将,虽有病疾缠身,然眉间英姿锐气不减,眼底总藏隐隐杀机。可是这位书生,那眉间的儒雅非是诗集万卷熏染不出,周身的雍容非是书香门第浸染不来!其举手投足,很是从容自若;一颦一顾,皆别有忧思。
“你又是何人?”风威敌意中透着谨慎,毕竟天子之都,盘龙卧虎之地,谁知遇上哪家凤雏!
“此人乃皇太子……”蔚拓将要介绍,却被书生抬手拦住,目带斥责,却也只是轻轻一句,“不可招摇。”随即又向前进了几步,来在风威近前,浅浅作揖,缓言作答,“敝人程远。琢湖人士。”
风威恍然,立刻还礼,深躬到底。听蔚拓言及“皇太子”他已是心底一惊,又听书生自言姓程,便立时省悟此人来处。琢湖天下师,程门帝王师。四境谁不知程门长少主乃皇太子启蒙恩师!
只未想到是如此年纪轻轻,平和有礼!风威知道,今夜惨败矣!撤兵归境都未必息召国祸患!
程远坦言,“召使勿忧。我今夜在此纯属巧合。我现下所言也只我程某个人之言,非挟以各样官令头衔。只以所见,建言召使。召使若肯赏几分薄面,姑且听之,若觉无用,姑且去之。”
风威心底苦笑,现如今何敢去之?他虽言不逞官威,然他实非庶民!他若是庶民,莫说所言未必呈达天听,就是当下杀之也无伤大雅!可他是太子的恩师啊!是帝王师门的少主啊!天下谁人又敢不赏他“几分薄面”!风威再次行礼,谦卑道,“愿闻程少主赐教!小人等不胜感激!”
程远点头,平易道来,“之前种种我未亲见,不予置评。然今夜你等所为,我既亲见,惊之讶之几不敢信!伏白帝开朝即有诏曰:‘天子怀仁,统而御之;封王守信,守而治之。天子不涉封王之政,封王不乱天子之境!违逆者,天下伐之!’而今你召国使臣,领数百精锐欲乱皇境,此其罪一,当受天下伐之。且你亲口招认,曾以百里荟之伪证构陷东越封王,欲夺其城,此其罪二,当受天下伐之。你等即知西琅北靖使臣当为今夜兵乱之人证,却不顾四境守望之谊欲强行除之,此其罪三,当受天下伐之。你南召,君敢上欺天子下乱边境,臣敢谋乱帝都行凶睦邻,你君臣上下所为实乃天下之大患!若不伐之,天子何以御天下,封王何以治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