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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魅羽搬去公爵府的同时,鹤琅被老君派去的人接上了天庭。魅羽去看过他一次,好像老君对他很是满意,而且已经让他服下了断手再生的仙丹。
然而让魅羽忧虑的是,鹤琅并没有她预期中的那般兴奋。他原来话就不算多,现在更少了,还老是有意无意地皱着个眉。来做太上老君的弟子,还能时常见到心上人,这难道还不够兴奋的吗?魅羽无法理解。
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都过去十来天了,鹤琅也没有偷偷溜去慈航殿找大师姐。对此大师姐虽然没说什么,可明显比平时阴郁了不少。除了做公事,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这天上午,魅羽回来陪姐妹们在百花园里摘花,为王母装饰房间。园子的另一边也有几个仙娥在摘花,不知是哪个宫的。那几人一边干活一边小声议论着。
“哎,你们听说了吗?兜率宫最近来了个小和尚,是老君新收的弟子,搞什么佛道双修的。”
“长得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据说芙恬公主三天两头去兜率宫找他,两人打得可火热了。”
“呦,这才来了几天,就攀上公主的高枝儿了?这小子能耐啊。”
魅羽正在摘花的手僵住了。其他姐妹们也站直了身子,面面相觑。只有大师姐一人还在继续摘着花,但魅羽能看到她的双肩在微微颤抖。
魅羽扔下手中的花篮,也顾不得叫飞辇了,离地腾空而起,衣决飘飘,朝着兜率宫的方向飞去。
这个时候鹤琅应当会在炼丹房里。来到水火阴阳鱼的上方,魅羽慢慢降落,在一片炽热中落到火鱼眼睛部位的丹楼上。进去后见不少徒弟都在各自的炼丹房里,有的围着炉子在捣鼓些什么,有的站成堆说话。
她知道鹤琅那间丹房在最里面。一路走过去,发现老君正站在门口同几个徒弟说话。从门口处就可以望见里面一丈高的大丹炉,以及盘腿坐在炉前的鹤琅和芙恬。
“徒儿拜见师父,”魅羽夸张地长揖到地。直起身子来,望着老君说:“师父,请问咱们这里是炼丹房啊,还是菜市场、拉皮条的地方?”
话音刚落,周围的杂声就都消失了。老君扭头看了看丹房里,又看看她。“嗨嗨,这个问题我不回答。我溜了!”
只见长长的白发和白胡子在空中一闪,老君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当然并未真的离开,而是在墙后探出头来,观望着局势。
魅羽走近屋,没走两步就踢到一个绵软的东西。那还是小川的一个大布球,球里塞着棉花,外面绣着老虎。平时她来这里时,小川就一个人在地上爬着滚球玩。
魅羽转身背对炼丹炉,脚尖一勾,布球就到了半空。跟着一个后空翻,一脚踢到球上,球呼啸着朝着鹤琅和芙恬飞去,从二人的耳间穿过,重重地砸在前方的炼丹炉上。她这一脚用足了劲力,布球爆了,棉花飞得到处都是。坚固异常的炼丹炉自然是分毫不动,可鹤琅和芙恬的耳朵都被劲风擦红了。
一身粉衣的芙恬站起身,冲魅羽怒道:“你这野丫头又想做什么?”
魅羽不看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炼丹炉说:“如果他没告诉过你的话,你现在听清楚了。这个人已经有主了,以后你离他远点儿。”
“他有没有主关你什么事?”
“我数三声你给我消失,否则下一脚就踢到你脑袋上。”说完后又叹了口气,“我改变主意了。”
言毕便飞起一脚冲着芙恬而去。旁边的鹤琅见状跃过来挡在芙恬身前。魅羽早知道他会这么做,这脚其实是虚的。掌心蓄力,一拳打在鹤琅胸口。鹤琅重重地摔到地上。
其实以鹤琅的修为,原不至于如此不堪。他是没料到魅羽会真打。“师娘,你疯了吗?”
“别叫我师娘,”魅羽拿手指着他。然后转过身来,冲芙恬说:“先解决你。”
芙恬终于害怕了,冲着门口跑去。见到老君出现在门口,急忙躲到他身后,这才放心大胆地伸出脑袋质问魅羽:“我做错什么了?不管他有没有主,我公平竞争不行吗?”
“公平竞争?”魅羽被气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漂亮衣服和首饰分给下人,叫她们都来和你公平竞争?把你公主的头衔剥去,看看谁还鸟你?”
魅羽朝老君的方向走了几步,芙恬见状又把头缩了回去。
魅羽哼了一声。“眼下这个世界就是看谁的后台大、谁的拳头硬。有些人她自己凌驾于一切之上就可以。等别人踩到她头上时,才把仁爱道义都搬出来。我今天还就欺负你了。要么把你的仙翁祖父叫来,要么就给我滚!”
“唉唉,大仙女息怒,”老君冲魅羽说。跟着把芙恬半推半搡地弄出了门。
魅羽这才转过身,望着已经站起身的鹤琅。“亏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和我大师姐的事我考虑得比我自己的事还多。你来天庭也有些日子了,不去找她,反而在这里和些不相干的人厮混?”
“师娘你误会了。我已同公主解释过多次,可她就是不肯离开。”
“你为什么不去找大师姐?”
鹤琅脸上的忧虑更浓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还去招惹她作甚?我迟早会离开这里。”
“那你迟早还会死呢!为何不现在就抹了脖子?”
“师父刚离开的时候,我想过死。”
他这话便如闷头给了魅羽一棒,让她连退两步。
“我知道,接管龙螈寺是我的使命。这几个月来我也确实努力了,可我和师父差得太远。师父当年从岫劲师祖那里继任堪布的时候,比我现在还年轻。可无论佛学、武功、心智,还是风采,我都不及他万一。”
“你确实不及他,”魅羽说,“师父要是此刻站在这里会跟你一样窝囊吗?在我还是肥果那个胖和尚的时候,寺里寺外就不少风言风语了,你看他在乎过吗?后来我回复女身,他去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可有顾忌过其他人的目光?”
鹤琅叹了口气。“师父能做的事,我未必能做。他有实力在那里,离了他大家都晕菜,谁敢对他说三道四?而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还要兼顾儿女私情,那不是让人耻笑吗?”
魅羽一拍巴掌。“所以我才送你来老君这里学习啊!以后但凡碰见和尚你就和他讲丹药,碰见道士你就和他比佛学,谁还敌得过你啊?”
鹤琅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
魅羽的目光穿过他,好像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况且人不是只以成就论英雄。比佛学和修为,师父也许不及珈宝。然而当他在蓝菁寺向珈宝挑战的时候,是何等地意气风发?因为他让人折服的地方是他做人的勇气——从不逃避困境、不信天命、敢直面自己的真心。而珈宝那么多年都不敢公开他和瑶老太以及梓溪的关系,高下立判。
“我们不能推卸自己的使命。但人若只会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那和一只狗、一块砖头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的所作所为同其他懦弱的男子一样,你又凭什么值得我大师姐倾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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