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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诏狱里,光线昏暗,潮湿阴冷,更有粪便污水,臭气熏天,萧燃混浊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因为他早已经明白,成王败寇,自从他突破失败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如今废物一个,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可就在他放弃生的希望,准备坦然赴死之时,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等萧燃看清来人,一指便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翌日,审判如期而至。
审判委员会由除了临川书院以外的胜皇书院、桃源书院以及风华书院临时组成,委员则是邱明远、夭夭、居雾和舒华予。
被告是鹿茸及其他受害者,而原告则是以临川书院为首的一众势力。
霍见心和离忧作为外部人员,本无权插手东胜州的内部事务,但此事系鹿茸之事,鹿茸是她家的未来儿媳,也就是她听雨轩的事情,离忧岂能坐视不理!
同时,也为了彰显东胜州的责任与担当,以及要给天下妖兽一脉一个说法,还逝去之人应该有的尊重与公道,仲裁处决定邀请二十名与此案无关人员来做陪审团。
霍见心和离忧二人便在其中。
“带主犯萧燃上堂问话!”
随着邱明远一声断喝,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萧燃被两名执事架了进来,哐啷一声被摔倒地上,脸面朝下,屁股朝天,这姿势不对,但他却无能为力,因为手脚被捆,灵力被封,他此时与凡人无异。
邱明远等人对此无动于衷,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此乃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萧燃,如实道来,或可减轻罪责,倘若怙恶不悛,定教尔死无葬身之地!”
舒华予的声音带着圣人无尽威严一字一句,直击人心灵深处,使正义之人听着如沐春风,却使为恶之人听着胆战心惊。
萧燃回想起昨晚的情景,那道白衣之人的样貌虽未看清,但却与如今高堂上正襟危坐的舒华予竟然如此的身形契合,这不禁让他生起了怀疑。
“妖丹之事,我确实不知,都是陈琛琛所为,他骗我说是有人无常捐助,而且那些人行将就木,为了后代的生计问题,才选择在生命的尽头燃烧余热,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才同意用修行资源换取妖丹一事,倘若我知道是陈琛琛在背后搞鬼,想拉我下水,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陈琛琛何在?”
听了萧燃的狡辩,邱明远等人也是很无语,从没见过一个圣人境的竟然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了一个称王境初期,真是无耻之尤,无奈也只好传陈琛琛前来对峙。
下面的执事一连喊了三声,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啜泣声传来——“我可怜的儿啊,我可怜的孙儿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陈秉德痛心疾首的哭丧声,立马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临川书院的太上三长老搀扶着一位须发苍苍的老人,一步三抹泪地来到堂上。
侄儿惨死面前,大哥追凶而去,至今下落不明。陈敬亭已经将昨晚之事告知了陈秉德,他不敢有半分耽搁,连夜出城寻找,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等到家之后,才发现孙子的命魂灯已经碎裂,怕是已然凉透了,儿子的命魂灯虽在,却已经魂火暗淡,摇摇欲坠。
此时,明眼人早已看清,这是死无对证!
只是,萧燃身陷囹圄,谁又会是帮凶?萧燃言之凿凿,怕是早有准备,谁会提前传递消息。
夭夭愤懑异常一时不解,邱明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而舒华予依然神情严肃不怒而威,众人形态各异,心思却不同。
因为他们明白,唯一的证人此时已经作古,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怕是很难给萧燃这个穷凶极恶的人间败类定罪,此事怕是会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审问还要继续,临川书院各脉首席及以下长老,皆被传来一一问话,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阵脉首席蔡悦及其以下长老,长期以来诱捕外来修行之人,用以饲阵。
所谓饲阵,就是用人之生机来维持大阵运转,当日临川书院的守护大阵就是用了修士饲阵,方才如此难以破开。
在蔡悦的乱咬之下,隐藏至深的器脉首席来从喜也被挖了出来,其罪名为饲宝,就是将灵器打进活人的体内,以人之生机修为反哺滋养灵器,使之有机会向着更高等级进化。
蔡悦、来从喜二人不憨,前有辙,后有车,一股脑地将责任都推给了陈琛琛,反正死人又说不了话,他们说啥便是啥。
至于丹脉和兽脉,在这件事中却是没有参与,兽脉没有参与可以理解,同类相残,在兽一族,是为大忌,兽兽得而诛之!而丹脉没有参与,大概是因为李豫这样的人物,是不屑于做那些小偷小摸令人不齿的事情。
这场针对临川书院的审判,一连进行了三天,委员会对大部分人的裁决是没有异议的,只是在最后处理萧燃这件事儿上,陪审团之间有了不同的声音。
一些人认为应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让一切胆敢越雷池半步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持反对意见的人则表示,萧燃受人蛊惑,他也是受害者,而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教而诛,非智者所为,应该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还有一部分保持中立,他们的主张是不杀不放,终身监禁,若是遇到外敌入侵,或是让他饲阵,或是让他杀敌,毕竟白白杀了,损失的还是东胜州的战力。
邱明远三人一直没有表态,面对民情激愤,民意滔滔,他们要分析出一个大势来,既要符合自身的利益,又要顺应天下的民心。
鹿茸要的只是一个说法,那便是杀人偿命,一切利益相关者,都难逃此咎,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参与买卖者,较之制造杀戮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离忧一直冷眼旁观,在她眼里,一些人利益当头,则不配为人;一些人权衡利害,则有失本心;一些人痛不加身,则冷漠无情;一些人面冷心热,一副侠义心肠。
“有些人,只会说好话,却总办歹事,实乃人型之兽!今日,天若不收你,我必不留你到明天!”
霍见心行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只要他觉得对的,便会不图结果,只图一个大快人心。
就在这审判庭上,众目睽睽之下,喋喋不休之时,霍见心速度之快,连残影都跟不上身体,力道之迅猛,脖子以上的切口甚是平整。
人头在手,萧燃死不瞑目!
舒华予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霍见心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选择在此出手,这无疑是在公然挑衅仲裁处的权威,藐视委员会的公正性。
“霍见心,你未免太过狂狷,诸位道友何不与我一起擒拿此獠!”
邱明远端坐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夭夭在看霍见心时较之前几天则显得大大方方,居雾这一次倒是对霍见心另眼相看,因为他做了她想做而未能做之事。
舒华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是出手呢,还是坐下来呢,内心深处,他是极其不愿意同霍见心打架的,可这样一动不动的真的好尴尬。
在反复纠结之下,他还是选择坐了下来,不过脸却是红了。
邱明远不痛不痒说道:“面子固然重要,但是里子也不能丢啊。”
居雾听邱明远如此说,觉得很有道理,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舒华予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就在这时,两道神识骤然扫过临川城,一道强悍一道一般,众人连忙查看之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男一女正朝着这里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