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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休息的铁钢看着送过来的江涛，很是无奈。
察觉到江南的问题有点大条后，铁钢在京师彻底坐不住了，将长孙飞燕赶去两淮之地主持大局后，自己也亲身来到了洛阳。
来洛阳倒不是为了办事，而是为了见一个人。
人，来了。
看着大咧咧一点化装都没有的沐天青，铁钢叹口气，蓦地想起了当年在南疆见过的一个人。如果那个青年活到了现在，或许也是一个风华绝伦的人物吧。
在铁钢对面坐下来，自有仆役奉上茶点，沐天青喝了一口茶，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下去后道：“铁大人，想什么呢？”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想起沐天青入城时的高调，铁钢脸色不豫地道。
“我要是低调，铁大人如何向朝廷交待？”沐天青轻松笑道。
铁钢闭嘴了。
是啊，看了从蒋终嘴里挖出来的消息，朝廷也终于意识到，武林中如果没有个强力人物，那魑魅魍魉是一茬接一茬啊。
毕竟，江湖客武林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而且这帮人本身对朝廷律法也不感冒，侠以武犯禁可不是说说的，毕竟是能和儒以文乱法并称。
朝廷，希望有个武林盟主能够压住，但是吧，又不希望这个武林盟主是靠名望压住。
因为只有实力的武林盟主，不缺挑战的人。那么，朝廷只需要不断扶持挑战者，那么江湖武林的动荡，就一直可控。但是，如果是一个有名望又有实力的武林盟主，那可是真统一武林了。
对朝廷很不好。
而沐天青，恰好是有实力又有名望。关键是，沐天青不仅是在正道上有名望，恶人谷那种歪风邪道之处，也有威望。不是武林盟主，胜似武林盟主。
这让朝廷如何能忍！
朝廷让武林安宁武林必须安宁，朝廷让武林动荡武林就必须动荡！
绝对不可以出现沐天青这样一个让江湖武林各个势力都可以接受调停的人物。
而且，沐天青还真的大公无私，对于各个势力之间的矛盾调解时，是真的做到了公平。也许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但真的让大部分人都满意。
所以，沐天青要金盆洗手，也必须金盆洗手！
但现在，朝廷又必须找沐天青了。
二十余年的安宁，让各派都忘记了当年的腥风血雨，也让六扇门的能力大幅下降了。以至于，那些魑魅魍魉没了压制，短短两三年功夫就发展到了惊人的地步！
当年极乐教至少用了三十年的功夫到鼎盛后，才敢将手伸向兵权。可现在那些极乐教残余，才发展了多久啊，就敢将手伸向兵权了。
而且，山东泰山派一事，也是短短年余时间，一个名门大派，就被白莲教给鸠占鹊巢了。关键是，泰山派在什么地方！
就在京畿脚下！
可六扇门却没有收到什么风声，这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所以，铁钢来洛阳了，顺带邀请沐天青也来洛阳叙一叙。
沐天青当然知道铁钢的意图，可是，既然已经金盆洗手，沐天青也不打算再管了。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和铁钢当面说清楚。
铁钢是不会误会纯阳宫，但朝廷里某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再说了，自己在思过崖待久了，出来走一走散散心，吓一吓那些无胆鼠类，也挺不错的。而且，孩子们也都成长起来了，闯荡闯荡也不错。
铁钢缓缓拨动着茶盏里的茶水，沐天青的态度他如何不清楚。朝廷几次征辟沐天青为钦天监监副，都被沐天青推辞了开去，直到沐天舒出生后，沐天青才去了钦天监当了监副。
还只干了两个月就走了。
当然，选沐天青当钦天监监副也是正确的，因为沐天青对于天文天象一道极为精通。铁钢可是清楚，钦天监每到春耕时分，都会派快马去纯阳宫，将最近的天象观测记录给沐天青送去，让沐天青判断是否有旱涝之灾。
可以说，朝廷对于沐天青是真的纠结。
有才，可是却不敢用又用不了。
“藏剑那边给老夫我送来了一个人，叫江涛。”铁钢放下手里的茶盏，还是决定和沐天青好好谈一谈，“看藏剑送人来的态度，就好像拿了个烫手山芋一样。老夫估计，藏剑虽然从这人嘴里挖了不少消息，但不该问的一个没问。老夫问了一些消息后，心情很是不好。”
“一堆不怕死的家伙老是想造反，心情能好才是怪事。”沐天青倒是看得明白，吃完手里的糕点又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后冷笑道。
“铁大人，你接下来的话都不用再说了，贫道心里都清楚。”沐天青站起身，往外面走去，“放心，虽然贫道已经金盆洗手，但是贫道今天人来了，就是个态度。放心吧，会有人给六扇门送消息的。”
铁钢心头顿时一松，是啊，沐天青人来了就是个态度，剑出不出鞘，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沐天青离开，一直在厅外站着的焦灿走进来道：“统领，这沐真人是答应合作了？”
“既答应合作了，也没有答应合作。”铁钢端起茶水一口喝干，微微品味下后道：“好茶！”
“统领，属下不明白？”
“沐天青很聪明，朝廷需要的只是他的面子，不需要他本人出手。所以，他今天就将这个面子送来了。”铁钢放下茶盏，“其实，我是希望沐天青直接出手的。毕竟他亲自出手，可以将乱子消弭到最小。只是，沐天青一出手，对于纯阳可就不是好事了。”
“对于纯阳不是好事？”焦灿摇摇头，“怎么对纯阳就不是好事了？”
“经历七星剑之事，沐天青在江湖中威望崇高。而且，纯阳宫在关中河东一带名望也很不错。”铁钢叹了口气，脸色很是遗憾，“太得人心，可不是好事。就算你没有反心，朝廷也会担心你有。更何况，后汉太平道殷鉴虽远，却不得不防啊。”
说到这里，铁钢都有点唏嘘。侠以武犯禁不假，可沐天青的所作所为，皆是光明磊落且为国为民，当称大侠。
可恰恰就是这样的大侠，却为朝廷上的庸碌之辈所不容。
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