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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青崖将手中之剑往后递了一些,却不想一时没控制好距离,不小心刺在了灵木樨的腿上。
青冥没有剑鞘,这一下的疼痛可想而知,好在青崖未曾使用灵力,金丹修士的身躯也远非寻常人所能相比,所以灵木樨并未受伤。
“啧,你做什么。”
灵木樨差点就睁开双眼还手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伸出一根手指,一道丝线飞射而出缠绕在了青冥之上,想让他在前方牵着自己走。
但这一举动好像惹恼了青冥,青崖只感觉手中的剑柄变得异常寒冷,对此青崖再熟悉不过了,青冥每回不乐意的时候就会这样,不想让自己拿着它。
而灵木樨更是感觉自己的掌中传来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似乎自己的刀刃正在被扭曲扯断一般,见此她也迅速地收回了丝线,青冥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的剑,好像脾气挺大的啊。”
她的语气中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好像在揶揄自己作为兵器的主人却不能将其完全掌控。
“是啊,有时候我还得听它的呢。”
青崖对此不以为意,他早已将青冥视为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完全尊重青冥的意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不容易瓦解了危机,却在这点小事上犯了难。
“行了,都别婆婆妈妈的了,你把手伸过来。”
最终,灵木樨还是下定了决心,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并让青崖也把自己的手指伸到后面。
青崖只感觉一阵柔软的清风拂过,自己的食指便被灵木樨的食指缠绕而上,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却有些异常冰冷,青崖没有在意,每个人的体质和修炼的功法不一样,体温自然也不一样。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一点,我是苗疆来的,你知道那里的女子都会下蛊,当心我放虫子咬你。”
“是是是,我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在这狭长的隧道中缓慢前进,青崖凭借着鍉针的力量能够感知到前方的路况,但他并未将灵力外放,毕竟身后的姑娘来历不明,自己不宜暴露底牌。
直到脑海中传来的影像不再是那怪异的矿石,青崖这才睁开了双眼,灵木樨感觉到青崖停了下来,便也一同睁开了眼。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青铜之门,尽管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岁月,青铜之门上却没有沾染一丝铜锈,两人站在门前,就是是山脚下的尘埃。
青铜门上刻满了栩栩如生的浮雕,从下至上,似乎正在诉说门后面的长眠之人那传奇的一生。
天神赐子,自幼为嫡长之位,孩童时便能引弓骑射,后帝国来犯,他不得不作为质子远离了自己的家乡。
在遥远的他国,少年天子虽然依旧被奉为上宾,但却失去了自由,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冲破着层层高大的围墙,飞跃万里回到故国。
一晃多年,少年天子已经长大成人,他也在不断的磨砺和学习中习得一身武艺和城府。
再后来,更强大的国家吞并了这里,他在一片混乱中重新获得了自由。
他沿着回家的方向一路跋涉,在途中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接触到了修行的法门。
少小离家老大回,当他和同伴们再次踏上故国的土地时,距离他的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年。
天子归来,尽管帝位已由他人所掌,但他依旧轻而易举地重新夺回,至此,帝国开启了空前绝后的盛世。
平山造田,填海造陆,铁骑所至,万国臣服,帝王的寿命悠长,帝国的寿命也同样悠长。
但万物终将会迎来衰老的那一天,当帝王发现自己的青丝成华发的时候,当年与他一同征战的同伴都已经故去了。
他害怕死亡的到来,他渴求长生不老,为此,他不惜举国之力,只为寻找长生之方,
也许是他的意愿触动了上苍,一位神使从天而降,延长了他的生命。
但自然的法则终究无法撼动,帝王最终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终点。
他不甘一切就此消散,即便死亡,他依旧要掌控这世间的一切,于是,这座庞大的墓葬群就此而起。
他以俑人代替殉葬的士兵和妃嫔,却依旧将铸造陵寝的工人坑杀殆尽,最后铸造了十二金甲永远守护着他的长眠。
青铜之门的最上面,衰老的帝王最后一次指向苍天,似乎发出了最后一声呐喊,随后这位千古一帝就此陨落。
往后的事迹无需镌刻,历史会记下一切过往,宫阙万间终究化土,天下兴亡也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
青崖在长安的时候,那个七夕的夜晚,长眠于骊山的始皇驾车出游,尽管已经逝去近千年,他也未能放下曾经所统治的土地。
“王权富贵,长生不老,真的如此诱人吗?”
青崖不禁感慨,身后的灵木樨却有不同的见解,
“你不曾体会过苍老的折磨,也不曾将天下握在手里,又怎么知道那种感觉呢?你们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嘛,说什么你不是鱼,怎么能知道鱼是怎么想的呢?”
没想到她还知道庄子和惠子的那段千古问答,青崖不禁对她更加认可了几分,喜欢读书的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吧。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能只有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你如此年纪就已经是金丹之境,想必也是为了心中夙愿吧。”
话音刚落灵木樨却有些后悔了,两人相识尚短,不应说起这般交心之语,但不知为何,她对眼前的这位少年,充满了好奇。
“如此说来,姑娘心中,又有何求呢?”
也不知青崖想起了什么,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如她所料,青崖没有告诉她心中所想,只是拉起了青铜之门上的铜环,扣响了这一扇封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