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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伯渊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并未让我难堪,而是继续正经说道:“情蛊蛰于心脉,属阳喜阴;需待朔月,蛊动之时,方才有机可乘。”
他垂眸,一边把玩我的手指,一边蹙眉思索,“你心脉受损,本想让你多休养些时日,但蓝凤秋伤愈之后,颇有些癫狂。众人以为她在宫中锦衣玉食,已然放下前尘往事;盛青山应允她将孩子带走,也算仁至义尽。但今日之事,显然低估了她的偏执。此后不知还会对盛青山做出什么。总不能回回都连累你。”
“盛青山答应她将祺哥儿带走?”此前并未听说,我有些意外,那毕竟是他的长子,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孙儿。有关世家血脉,何家与我心知肚明,且还要在面上争一争;祺哥儿是盛青山的儿子,这绝不会错,让蓝凤秋带走,他是真的要放弃祺哥儿?当真舍得吗?
随着苗国使团越来越近,蓝凤秋作茧自缚,自身难保。若将孩子给她,他很清楚那是怎样的后果……
吕伯渊神色淡淡,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他倒是舍得。”
我瞧着他,心情复杂,沉默半晌,才依着他的肩头说道:“吕伯渊,你是不是……”我有些词穷,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嗯?”他蹭了蹭我的额头,“想问什么?”
我抿了抿唇角,终还是决定坦白,“你好像很不安。”
吕伯渊轻笑一声,将我揽入怀中,“是很不安。所以呢?娇娇想要怎么安抚我这颗不安的心?”
他这样大大方方地认下,反倒令我不知从何说起。耳畔再次传来他的轻笑,像是得逞一般,“我的身世,尚不能言明。你信得过我,盛青山未必信得过我。即便信了,也未必愿意与你解除心蛊。”
话音徐徐落下,他将我散落的长发拢在身后,五指顺着发丝,轻轻地梳理,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那般宠溺自然。
他的指尖温热,隔着里衣,不经意地滑过我的脊背,引起一阵酥痒。
忽而想起因为身体不适,又一直发汗,我内里虚无,只着了这一层里衣,不禁将胸前的被子使劲地提了提,恨不得咬在嘴里。
“不过看上去,你眼下更不安一些?”吕伯渊收紧臂弯,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变得紧密,让我越发拘谨,脸热得仿佛要熔化一般。
“呃……”我紧紧捉住被沿,强作冷静,“我是想说,如果你是因此不安,或许没有必要。盛青山会配合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以为这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他眼底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表情也变得紧绷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明所以,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我相信你,他也会相信你。他答应过,如有办法,便会与我解除心蛊。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说话间,吕伯渊的面庞越来越近,逼迫我不得不微微后仰。
他眼底的不满亦越来越清晰,随着澎湃的情意拍岸而至,“你看得出我的不安,看不出我在嫉妒吗?”语毕,他扣住我的腰身,倾身而来。
我体力尚未恢复,哪里撑得住他的重量,随即不支倒下。两手本能地抵在他胸前:“吕伯渊……”
“静远。”他轻咬我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沙哑,“是阿妈为我取的名字。”
静远。我心中默念,尚未出口,已被他噙住了呼吸。
他明明就在这里,就在我眼前,明明没有露出紧张焦躁的神态,但我确实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惶惶不安。因无法安抚他的不安,从而更加不安。
“……唔,”我捧着他的脸,示意他停下,“吕伯渊……”
话一出口,他眼底黯了黯,我连忙将他止住,“你叫我缓一缓。”
他依言伏在我的颈窝大口呼吸,在此之前,他总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今日却与我一般凌乱。
“你到底怎么了?”或许我能猜到一些,可那都不如他真正在意的重要。
“我很想你。”他将脸埋在我的颈侧,轻轻地啃咬,发出带着克制的粗重喘息,“我后悔了,后悔招惹萱乐,后悔受伤,后悔告诉你忍耐,后悔说避嫌,我都后悔。我本可以马上将你娶回去,藏起来。昨日发生那么多事,你将云洲和雨眠交给盛青山,和萧景宸去衙门,连一个送信的人也没有派过。我让河石来给你送糖,让林生替你出气,你明知舟屿可以为你送信,你依然没有让人来找我。就连你病了,也没有想到让我来陪一陪你。
想到你更相信他们依赖他们,我嫉妒得要疯了。你也可以相信我依赖我,我想让你也相信我依赖我。姜文君,你选了我,就不能再不要我。”像山风穿过竹林,像浪潮拍上沙滩,吕伯渊的声音低沉而隐忍,牙齿轻轻叼住我敏感的肌肤。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转脸与他对面,将他隐藏的委屈尽收眼底:“昨天的事发生得太快了,有他们在,也能应付。”
见他没有反应,我不得不继续解释:“我当然想你。只是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既不能见面,何必扰你心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偏要。”他索性上床倒在我身侧,侧身将我揽着,“既要长久,也要朝朝暮暮。”
我被他任性的样子逗乐,轻笑出声,“是你要我小心避嫌,才没有送信给你。”
“我后悔了。”他瓮声瓮气,“你需得每日送信给我。我与你的哨笛为何不用了?我好吃好喝白养它两年,连张字条也没有,不如炖了给你补身体。”
我连忙捂了他的嘴,“莫要胡说。我会给你写信。”
“你就没有一处用得着我的地方?”他毛遂自荐的样子,哪里像是传闻中冷心冷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吕相,便是寻常脑袋里那些聪明智慧的印象也打了折扣。
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今日见过兄长,也劝过他了。虽是荣家人,可我兄长年轻,与父亲不同,他饱读诗书知识渊博,为人诚实,举止端方,是可塑之才……”
“好。”他答应得很是干脆,“娇娇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
从前求他是不得已,今日求他是私心。我有些窘迫,正要道谢,被他消声在口中。
“阿瑶……”我趁着间隙纠正他,“是外婆为我取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