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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既然我父皇与我有如此默契,如今追击匈奴的事又有赵破奴操持,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奉旨行事吧?”
刘据又道,眼见卫青还想说些什么,他已经一弯腰将卫青扶上了自己后背,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说,如今没有比让舅父奉旨更重要的事,一切有我。”
说完,他又回过身去瞟了一旁的郭振一眼:
“郭振,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司马迁叫来,告诉他来活了,我父皇点名让他撰史,对不对得起史官世家的身份,就看他这次的表现。”
结果这一瞟却才发现,郭振这个没出息货正在偷偷抹眼泪。
听到刘据的话,才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声“诺”,而后赶忙别过脸去像是逃跑一般前去招呼司马迁。
“……”
此时此刻,饶是赵谦再愚钝,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尽管刘据始终面色如常,开口还有说有笑,尽管卫青也未表现出太多的伤感,但他的鼻腔就是不争气的发酸。
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苍天为何净拣着大汉栋梁来收,霍去病年纪轻轻就……如今卫青也尚且不到五十,实在令人心意难平。
……
祭天祭地的流程,就算旁人不懂,司马迁这个史官却不能不懂。
哪怕历史上刘彻封禅大典,亦是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作为主官操持,可惜司马谈最终却因身患疾病错过了封禅大典,以至于郁郁而终。
而司马迁在这方面自然也有些造诣。
所以狼居胥山祭天,姑衍山祭地的事情,便全部交给了司马迁统筹。
刘据这些天也不再关注战事,其实现在由赵破奴统领两万骑兵追杀匈奴,还有许多“狩猎支队”策应,早已形同痛打落水狗,胆寒的匈奴人疲于奔命,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也的确不需要他过分关注与微操。
他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送卫青走好最后一程。
他默默的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亲自背着卫青登上了狼居胥山,又登上了姑衍山,搀着卫青举行了祭天祭地仪式。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止一次想起自己刚穿越不久时,被卫青一个飞扑上来裸绞的画面。
成为满级人类之后。
卫青身上那犹如实质的煞气,已经很难给他带来定点震慑。
就算卫青身子骨最硬朗的时候,也不可能轻易将他裸绞,甚至可能还会反过来让卫青自己陷入被动。
但刘据是打心眼儿里想对卫青说上一句:
“舅父,请再裸绞我一次。”
于是半月后。
刘据扶着卫青立于北海之畔。
这里的风比狼居胥山更烈,其中夹杂的寒意也更甚。
卫青的身上裹着一件羊皮大氅,里面坚持穿着他那身金银饰虎面玄铁甲,望着在大风中波涛汹涌的北海,胸中似乎正有什么积压已久东西缓缓散开。
“据儿……”
他的声音愈加虚弱,但沙哑的嗓音中却依旧可以听出一丝铿锵,
“这泡尿……让舅父自己来撒。”
“这……”
刘据很想答应卫青,可是他不知自己该不该松开搀着卫青的手,现在的他,真的已经站不住了。
哪怕是天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名将之一,也终归还是敌不过病魔。
“拿本将军的枪来!”
卫青艰难的回头看向自己那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的亲兵,严厉的目光令其始终将泪水噙在眼中,不敢轻易落下。
“诺……”
亲兵的声音还是无法自持的带了些许哭腔,颤抖着身子将卫青的铁枪送上。
卫青一把抓过,不知怎的竟爆发出了如今不该有的力气,“笃”的一声将铁枪深深插入地中,随后轻轻推开了刘据的手,竟靠着杵在地上的铁枪站直了身子。
“呵……呵呵……”
卫青畅快的笑了起来,慢慢的卸去腿甲,缓缓的解开腰绳,
“这泡尿,乃翁憋了数十年,安有不亲自来撒的道理……据儿,来,并肩撒,顶着风撒,你这年纪可不能尿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