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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狱何其森严,外人想涉足难如登天,尔等竟能轻易脱身?”
听完妻子的解释后孙传庭眉头紧皱,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刑部刘尚书的名头他是听过的,绝对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官。
张氏犹豫了片刻,抽泣道:“大明是什么样难道老爷心里没数吗,那些衙门早就烂成筛子了,一两个清官又能顶什么事。”
“老爷为大明出生入死,常年在外练兵屯田有家不能回,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你一个妇人家,知道什么。”孙传庭一声叹息,表示圣上有圣上的难处,只是朝中奸佞实在太多,为将者战死沙场乃是常事,自己打了败仗又被俘,按律家眷是该被处死。
一听这话,张氏不禁捂着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好狠的心!”
“我死也就罢了,世宁才八岁世蓉才三岁!娃娃们又有什么错?”
“是!我是妇人,但我不是傻子!”
“紫禁城那个皇帝究竟有什么好?人家要灭孙家满门,老爷你还替他说话,结果最后把我们母子救出来的,却是你一直深痛厌绝的南贼!”
张氏的情绪非常激动,显然是觉得丈夫刚才的话太过冷漠没有人情味,这让她很是伤心,大难不死幸而相见的喜悦被冲淡不少。
孙传庭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妻子看似文弱却并非毫无主见之辈,遂不愿再与其争辩,只是默默道:“你没有错,世宁他们更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不该连累你们。”
“唉如果当时死在泸州城,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宽慰了一阵后张氏情绪稍好,孙传庭便连忙问起孩子们如何了,妻子告诉他,这一路虽然历经波折,但在义士的护送下,却也有惊无险的抵达岭南,世瑞世宁世芳世容都很好,目前暂住于桂林城,因为探监限制人数,所以这回便由自己一个来。
听见自己的子女都安然无恙,这让孙传庭长舒一口气,同时内心非常沉重,这一回自己可算是欠了徐贼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可是足足五条性命呐,叫人如何还得起。
“那徐越王可对你们母子说些什么?”
“比如劝孙某投降之类的话。”
张氏闻言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到那位大王,不过对方派人将他们安置后,留下了几句话,大意就是让老爷在这战俘营里好好干,争取早日重获自由,如果将来愿意出仕的话大夏是欢迎的,不愿意也不勉强,便安心在岭南养老吧。
“哦对了!”张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人家还说了,如果老爷将来愿意带兵的话,可以专门负责对清作战或海外作战,无需对抗明军。”
“真是这么说的?”孙传庭略感惊讶,甚至心中还有些感动,自己本乃大明四川总督,战败被擒已是不忠,如果再回头攻伐故主实为不义,而不忠不义便是贼是贰臣!他是十分不愿跟昔日手足刀兵相残的。
但没想到这个徐贼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让自己在道德层面上能过得去,就这份心胸,也难怪人家能混的风生水起,受万民爱戴。
事实上,徐晋很清楚像孙传庭这种传统士大夫的想法,这些人是忠于皇权忠于朝廷的,骨子里有属于自己的执着,说他们愚忠也罢看不清形势也好,一个民族却需要这样的人,因此站在个人角度上,徐晋是很能理解的,甚至还会钦佩。
不过站在大夏的立场上,要让孙传庭为己用就要考虑他的感受,只要在岭南呆久的人,都会明白大夏制度的优越性和先进性,这些东西不是拿嘴说的,只要随便出去走走看看,都能切身实地的感受到。
只要现实摆在这里,再加上大家都是同族,此人的思想早晚能转变过来,反正要不了几年大明就完蛋了,到时候他孙传庭还真能殉国不成?
建奴尚猖獗边镇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种驱逐鞑虏的大义面前,你一个士大夫好意思自杀?这不是懦夫的行为嘛,是典型的逃避责任!
这番在战俘营与妻子相见之后,孙传庭一扫往日颓态,变得更加积极向上了,甚至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攒够工分出狱,与家人团聚,如果顺利的话,再有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而之前在营房内结识的前石柱土司马祥麟,人家已经重获自由了,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日夜相处之下也有了一点交情,有时候会简单的唠几句。
两人都是败军之将,但败的原因各不相同,有时聊着聊着就聊到行军打仗上了,随后便吵得脸红脖子粗,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无非就是孙传庭说你这个仗不应该这么打,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白杆兵就不至于在铜仁府全军覆没,如果白杆兵不被全歼的话,贵州四川又怎会如此被动,说到底,这两省失陷与你马家有直接责任!
马祥麟自然不同意这个说法,每逢此时便冷笑道,你他妈就是个事后诸葛亮!泸州城一役,你孙总督要是提前约束好城中饥民,哪会有之后的叛民刨城墙根,与南贼里应外合之事?
这城最起码还能守一两个月呢!
说白了,四川沦陷与阁下的失败战略有直接关系,对付南贼需主动出击,一味的防守只是自寻死路,而且最后的南兵精锐也在你手里葬送的,致使大明西南再无可战之兵,现在还有什么脸来指责老子?
“呵呵说的轻巧!”孙传庭往往会眯起眸子嘲讽道:
“马家倒是主动出击了,结果白杆兵被全歼!你母子二人皆被人家活捉!”
“那又怎么样?”马祥麟独眼圆睁,气呼呼的叫道,“你孙大人据城而守守了个铲铲!”
“那么多的兵,竟然被人家杀的落花流水,老子是被伏击才打了败仗,阁下可是野战守城战一样都没赢过!”
“你!”孙传庭被戳到痛处顿时怒不可遏,露出杀人般的目光。
“怎么,想动手?上回的拳头还没吃够?”马翔麟不屑一笑,根本不吃这一套,接着熟练的撸起袖子。
这两人往往在嘴炮过后便会扭打在一起,被众人拉开后朝着对方怒目而视,这也算是单调乏味的劳改生涯中的一剂调味品了。
眼下没人跟自己斗嘴之后,孙传庭还稍微有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