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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与辣椒油调和均匀，又撒上一点葱末，之后苏见信把调料递给杨婵亦：“杨老师，先吃饺子吧。”
杨婵亦吃饺子的时候，嘴也没有闲着，当听到杨婵亦说，要跟着自己去翰林县暗访的时候，把苏见信吓了一跳。
这么一个莽撞的傻丫头，还想去暗访，不是找刺激吗？
自己区区一个中学的教研室主任，还是外地人，能保护她的安全吗？
“杨老师，你写篇文章交上去就好，何必一定要去翰林县呢！”苏见信的意思是，让杨婵亦写篇披露现实的文章，交上去后报社的领导肯定不会刊登，如此一来，杨婵亦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了。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激进！
“苏老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也认为我这个编外记者就比那些专职记者差？宋朝大儒张载有曰——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咳咳！
辣椒太辣了，苏见信差点把眼泪呛出来，抬手打断了杨婵亦的演讲，无奈道：“杨老师，你想跟着我去翰林县也可以，不过必须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到了翰林县要听我的安排，不能私自跑出去乱打听。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苏老师，其实我的安全你没有必要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这丫头的嘴好像是租来的！
苏见信三下五去二把饺子塞进嘴里，起身到饭店门口抽烟，暂时避开了杨婵亦的唾沫星子。
吃过饭两个人坐车来到翰林县，苏见信的想法是带着杨婵亦街上转一圈，去茶馆听听群众的议论，然后打发杨婵亦回陈州市。
没想到杨婵亦调查起来颇有章法，采访路人的时候问得非常详细，还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搞到了一份翰林县常委领导名单，对照这个名单，杨婵亦很快搞清楚了县领导子女的就学情况。
都在市区或者省城上学，无一例外。县长徐建飞是空降干部，他爱人在省文联上班，孩子在省城上学正常，其他常委的孩子去外地上学，就不正常了。
翰林县的主要领导都对本地的教育没有信心，还能指望别人有信心？
忙活到天黑，吃过晚饭，汽车站已经没有去市区的车了。
“杨老师，我给你找个酒店吧。”
“不行，我这属于暗访，不能让人知道我来过翰林县。”
杨婵亦这个回答让苏见信有些无语，不就是过来听一下群众的议论，搞得好像多么机密似的！
让苏见信更无语的还在后面,杨婵亦提出，今晚去苏见信的宿舍凑合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市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么行呢？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喂，苏老师，你是坏人吗？”
“我！”苏见信摇摇头。
“你怕女朋友发现解释不清楚？”
“我没有女朋友。”
“那就走吧。”杨婵亦催促道。
苏见信看了一眼杨婵亦，眼神干净得像是一泓秋水，显然是一个打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容易相信别人，压根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阴暗和凶残。
她的这个样子，让苏见信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苏明信，弟弟也是这样，很容易信任别人，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阳光和花香。
“行，走吧，带你参观一下一高的宿舍。”
来到苏见信的宿舍，杨婵亦四处打量了一下，嘻嘻笑道：“苏老师，来的路上我心里想，如果你的宿舍太邋遢，我就打的回市区，没想到，你一个男老师，宿舍整理得这么干净。比我们出版社女生宿舍还要整洁，苏老师，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苏见信笑笑没有说话，换了一套新被褥，把那一套旧的放在长条沙发上。
杨婵亦此时像个好奇宝宝，四处打量着，看到桌子上苏见信的写作提纲，愣了一下，说道：“你的笔名叫苏老大？真够狂的，自己叫自己老大。我想起来了，明朝和盗墓是你写的，傅社长前几天开会时提过你这两本小说。
咦，对了，陈州日报副刊发表过苏老大几篇文学评论，那也是你写的吧，你能写文学评论，干嘛去写网络文学呢，真是的。”
苏见信给杨婵亦倒了杯茶，解释道：“我是家里的长子，就取了个笔名叫苏老大。狂吗，不狂，反而土得很，没啥寓意，就是一个代号。”
“那你弟弟如果写作，笔名就叫苏老二咯！不过，你大姐如果写作，该叫啥名字呢？女老大，还是苏大姐！”杨婵亦自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杨老师，喝茶，喝茶。你小点声，这房子隔音效果差，容易打扰到左右两边的邻居。”碰见这么一个心思单纯、快言快语的丫头，苏见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不容易等杨婵亦说累了，苏见信拉上帘子，正要裹着被子睡觉，听见里间的杨婵亦说道：“苏老师，这些社会舆论和网上的帖子，都是你和教育局长一起推动的吧。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就能迫使县委县政府不得不表态，还能撇清关系，不得罪那些子女在外地上学的领导。”
啊！
苏见信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自己这个布局看似简单，其实想要看透非常难，不但需要多年的官场斗争经验，还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去分析，否则不可能看出是教育局幕后主导。
这个鬼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苏见信不知道回答的时候，杨婵亦从帘子后面探出脑袋，得意洋洋地看着苏见信说道：“苏老师，被我猜对了吧。一见面就跟你说过，我这个编外记者很厉害，你还不信。
咱们做个交易好不好？这事我帮你保密，明天回去就写文章登报，你以后有类似的新闻，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一言为定！”苏见信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杨婵亦是编辑又是记者，政治敏锐性比普通人强，加上是局外人，能够猜出自己的套路也不奇怪。
唉，还好她不是翰林县那几个子女在外地读书的常委，要不然何志明和自己这回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