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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张勇的电话,何志明瞬间明白张勇所为何事。
如果是卫生局长赵光照,何志明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脱不去,但张勇是公安局长,又是杨书记公开的亲信,含权量不是赵光照所能比拟的。
平时出去应酬,何志明会带着人事科长孔寿山一起,今天这种场合,孔寿山显然不适合参与。
本来想一个人赴宴,走出家门后,何志明想了一下,给小舅子孙帅雷打了个电话,让他陪自己一起去。
听说张勇酒量非常好,自己肯定喝不过他,如果喝醉了,小舅子跟在身边,不会让自己闹笑话。
“张局长,杨老板,让你们久等啦,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是我内弟孙帅雷,在一高开食堂的。”
“哎呀,何局长客气啦,我和杨老板也是刚到。”
凉菜上来后,张勇拉着何志明频频举杯。嘴里说着天气和县城里的一些趣事。
酒过三巡,张勇慢慢开始往正题扯。
“何局长啊,咱俩认识多年,今晚还是头一回坐在一起喝酒,来,我再敬你一杯。”
“谢谢张局长款待。”有小舅子跟着,何志明喝酒丝毫不怂,碰杯后一饮而尽。
“老何啊,很多人都羡慕咱们,说公安和教育局是大局,权力大,覆盖面广,但是他们不清楚,我们身上的责任重,烦心事也多啊。”
“是啊,张局长说得太对了。不瞒你说,上任教育局长以来,县一高迟迟出不来成绩,我都秃成地中海啦!”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何志明清楚张勇即将提到苏见信,因此提前垫话,为拒绝做准备。
“说到县一高,老何,法院那边今天给我电话,我才知道,一高教研室主任打人的事情拖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咋回事嘛。”
“我前几天接到一高校长冯伟民的汇报,下去了解了一下,好像是苗文进未经允许进入校区,与苏主任发生了冲突。
张局长,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去拜访你呢,冯伟民年龄大了,精力跟不上,苏见信是得力助手。
苏见信关进看守所之后,县一高的工作乱成了一锅粥。我想请你帮忙调解一下,教育局愿意赔偿道歉,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
何志明的反客为主,让张勇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回答道:“老何,苏见信致人轻伤,现在上面查得严,受害者如果不同意私下调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咱们可以换一个思路解决啊。
比如赶紧让法院判决,消除不良影响。你手下人才济济,选一个县一高的负责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必一定要重用这个外地人呢?”
这时,杨三虎接过张勇的话茬说道:“何局长,来,我敬您一杯,以前老是听我二哥提到你,说你是翰林县教育质变的希望。今晚一见,发现名副其实啊!”
张勇的话容易搪塞,杨三虎一上来就提到了杨书记,让何志明纠结犹豫起来。
今晚的饭局,难道是杨书记的授意?
“张局长,杨老板,其实踢断苗文进胳膊的是我!”孙帅雷突然来了一句大实话,一边说,还一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把包厢里其他三个人都给弄懵了。
何志明再想否认,已经不可能了,索性顺着孙帅雷说道:“唉,我这个内弟啊,从省散打队退役多年,还是改不了冲动好斗的毛病。苗文进那天在学校里闹事,我内弟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
张局长,人家苏见信算是替我家顶的雷,我如果甩手不管,那不成了小人啦!
杨老板,你交际广,能不能帮一下我,跟苗文进商量商量,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只要庭外和解,把苏见信放出来就行。”
张勇和杨三虎对视了一眼,发现孙帅雷一句大实话,堵住了所有让何志明妥协的可能。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真要是继续折腾下去,除非让杨书记出面,否则想把苏见信判进监狱根本不可能,还会因此得罪何志明。
杨三虎脸色越来越难看,刚要说些什么,被张勇抢先开口打断:“何局长,听你这么一说,苏见信还挺讲义气的。不过苏见信还是无法轻易释放啊,刚才你内弟说人是他打的,但是城关镇派出所调查时,苗文进、吴家母女指认的是苏见信。”
听了张勇这话,何志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是张勇准备妥协了,谈条件呢。
赶紧回答道:“当时人多场面混乱,认错人也很正常。苗文进和吴家母女不用改口供,因为县一高这边有很多老师能够证明不是苏见信打的。
我咨询过法院的韩院长,证人证言不一样,又刚好赶上国家整顿违规羁押的问题,案底消不消的无所谓,只要人出来就好。
另外,苗文进的医药费由我们来负责,算是赔礼道歉。”
杨三虎再也忍不住了,不耐烦地嚷嚷道:“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只是以后我的面子还是面子吗?”
“三虎!”张勇打断了杨三虎的话,扭头对着何志明笑道:“何局长见谅,三虎不懂我们身在体制内的难处。不过,我听说这个苏见信性格古怪,胡乱得罪人卫生局的赵局长对其也非常不满。
老何,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样的人还是不要重用的好,一不小心就给你捅娄子。真要是那一天把天给捅破了,不是连累你吗?”
既然无法定罪,那就截断他的仕途之路!职务上不去,以后想要找茬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何必急在一时呢?
张勇一边说,一边朝杨三虎使了个眼色。
“张局长说得有道理,苏见信虽说有些能力,但是太能折腾,而且有时候做事不考虑后果,我以后会慎重的。不过,县一高教学这一块,目前来看只有苏见信协助冯伟民最合适。
等冯伟民退二线,我打算让人事科的孔寿山过去主持县一高的全面工作,到时候让苏见信继续协助孔寿山。”
何志明说得很隐晦,但张勇秒懂。何志明不打算把苏见信调到教育局,也没有让他接任校长的意图,如果县一高出了成绩,会象征性地给一个副校长的位子。
副校长和教研室主任没有本质的区别,同样连个股级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