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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筠和闻年几人更是低着头自顾自交头接耳说话,莫说是扶持新君了。
哪怕宗延黎来一句自立为王,裴良都觉得这几位势必肝脑涂地为其开疆扩土。
裴良约莫是被自己所想逗笑了,摆正脸色看向宗延黎道:“大将军有此意定是有所考量,皇九子尚且年幼,要令其成长为能担大任之时,恐怕所需年月太久。”
“而今圣上已至古稀之年,重病卧榻垂垂老矣。”裴良略有些忧愁说道:“将军若要扶持稚子为君,这一路势必艰难的多。”
“若只有我一人,此路确实困难。”
宗延黎说着抬眼看向下首众人,莞尔笑道:“诸君可愿随我,定江山,安天下。”
随着宗延黎话语落下,闻年和白修筠二人几乎是同步站直,如此毫不犹豫对着宗延黎拜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匡行权和蒙奇等人也接二连三的站了出来,裴良眸中神色动容,端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在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画卷徐徐展开。
裴良一生所求为得是名也是利。
可如今自追随宗延黎以来,他好像逐渐找到了心中的那股浩然正气,一种无言的归属。
裴良紧跟着站起身来,俯身拜道:“择主为将,是良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龙飞光和公孙璞几兄弟对视了一眼,最后公孙璞微微垂眸一笑,龙飞光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次的决定或许也决定了他们的未来,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单单是白鹰军,亦会被冠以婺国之名,新君立国之日,便是尔等扬名天下之时。
“我等相信以将军之能,定能扫平前路,一路高歌。”公孙璞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但是却还是要进一步的确认,宗延黎并非是突发奇想,而是有所谋划。
宗延黎自然知道公孙璞等人心中忧虑,当下也没瞒着,主动说起了高贵妃之事。
宗延黎在军中扩充兵力,招纳贤才的同时,高嘉月也没闲着。
如今那后宫权柄已尽数落于高嘉月手中,随着寿王之死,太子被废后,高嘉月亦是在暗中拉拢朝中官员,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看来将军早有筹谋。”公孙璞听着宗延黎谈及政事朝局也看的无比透彻,绝非是一头热血。
“原本我不站队,不叫宗延氏出头,其一是因为前面有秦家陈家两大世家这棵大树挡着;其二也是因为深知废太子与宣王早有争斗之心,无论站在哪边都不是明智之举。”
“此番圆石关之役,会出现此等事情,我做出怀疑也有缘由。”
“自太子被废后,宣王暗中多次联络父亲,意在招揽,要让父亲带兵回京,为他所用。”
“父亲借口推脱几次,宣王想必看出父亲无意受此招揽,又因皇上迟迟不立储君,担心太子复位。”宗延黎闭了闭眼冷声说道:“如此急不可耐欲叫我宗延氏长点教训。”
“若此番战败,二伯当真战死,对父亲而言该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宗延黎谈及此处眼中便忍不住生出几分戾气,而宣王会这样着急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被高嘉月给逼的。
如今老皇帝对高嘉月可谓是言听计从,且高嘉月惯会吹耳边风,每次宣王想办法叫人劝说皇上早日立储的时候,高嘉月便会暗暗从中作梗,叫宣王又急又气。
而随着宣王如此着急争位的表现看来,老皇帝就愈发不想立储。
偏偏这几日宫中传来传闻,说是老皇帝对小皇子愈发看重,一边喝着药一边亲自教导小皇子读书写字,瞧着这架势,莫非是要培养幼君?
此等言语也不知是怎么传去了宣王耳中,宣王听得此言哪里还忍得住,便与庆国勾结,助庆国袭圆石关,好让皇上知道现下婺国处于何等险峻的位置。
区区一个稚子幼童如何担的起储君之位?
宗延黎做出如此大胆的猜测,也是因为前世宣王之死的缘由,便是通敌叛国,谋夺皇位。
今日宗延黎已告知众人自己之意,那么接下来必定是要卷入储君纷争之中。
在众人相继离去之后,宗延黎便写了信送去给父亲,她既是做出了决定自然也要得到父亲的肯定。
“明日我要去见一见二伯。”宗延黎缓缓呼出一口气,将信交给高飞林让他早些送去,而后对着闻年说道:“牢内其他几个细作明日你再去审一审。”
“别弄死了,能问出多少是多少。”宗延黎低眉平静说道。
“是。”闻年当即垂首应下。
宗延黎抬手解下了头上盔甲,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倦色,挺直的背脊也微微放松了下来,她闭眼靠着椅子似想要得到片刻的休息。
这才刚刚闭眼不久,忽而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宗延黎眸色冷然睁开,就看到闻年半跪在自己身旁,微微抬手似正要靠近她。
宗延黎身躯紧绷,眉眼之中略带几分冷峻盯着靠近的闻年道:“你做什么?”
“我替将军按按?”闻年微微仰头看她,深邃的黑眸之中是难以忽视的担忧和藏匿在深处的疼惜。
“不必了。”宗延黎第一反应是拒绝,偏开眼语调平淡道:“你……”
闻年却不听她之言,自顾自的站去了她的身后,那略有些粗粝的指腹按着她的太阳穴,宗延黎反手就扣住了闻年的手腕,眼底带着几分疏离和不满。
宗延黎并不喜欢被人触碰抚摸,或者说是被人近身都能让她警惕万分。
素来对宗延黎言听计从的闻年,竟第一次忤逆了宗延黎的意愿,固执的不肯退开,抿唇轻声唤着:“将军……”
宗延黎闭了闭眼,略微皱眉像是在暗暗说服自己,最后到底是松开了扣着闻年的手。
闻年这按摩头部的力道实在算不上好,倒是有种在瞎按一通的感觉,偏偏他按的尤为认真,粗粝的指腹传达来的温度却是令她觉得万分舒适,原本紧皱的眉峰也不自觉的一点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