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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重现清浅笑容,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机长,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程遇风接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又看,“还真是稀世珍宝。”
意味着哪怕将来要为了适应生活不得不变得沉稳世故,但也要保持心灵的清澈和善意。
想起陈年曾用“光风霁月”来形容他,直到昨天见面后,路招弟才觉得这个词是多么贴切,他简直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机长,你等我一下。”
何况, 根据程遇风对陈年心性的了解, 她能做出什么坏事?而且今天又是她的生日, 难得纵容一次,真要是什么无伤大雅“坏事”,也有他帮忙善后不是?
程遇风大概猜到她要挖什么东西,他在旁边蹲下来。陈年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仰起头,白净的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她眼底似落有月光,盈盈动人,“机长,你不是说要放风吗?”
“今天只有一个字可以总结,累!……到处都找不到奶奶,我的心跳几乎都停了,妈妈回了娘家,爸爸又喝得烂醉如泥,谁都指望不上,我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还好联系上了陈年,还好最后把奶奶找回来了。不过,我有点对不起陈年呢,不仅大老远把她叫回来,而且昨天是她生日,我都忘了和她说声生日快乐。”
程遇风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这是苏轼的《前赤壁赋》。”
陈年越喝双眸越亮,脸颊也悄悄泛起了两坨女儿红,她摇了摇头,眼神一下变得迷离起来,“机长,你怎么整个人都在晃?晃得我头好晕啊……”
“没有的话,”陈年傻笑一声,大概是醉酒的缘故,连声音听起来也难得万分娇软羞怯,“我能不能先在你那儿报个名啊?”
苗凤花平时都不怎么出门,消息滞后了很多。
说起这个,陈年不禁有些伤感,爸爸还没来得及等她长到十八岁就去世了,妈妈也因为工作忙碌不在身边,虽然能理解,但多少还是觉得缺憾。
不过,想到妈妈早上时就发了一大段语音祝她生日快乐,还嘱咐她要记得把花雕酒挖出来,喝两口以纪念正式成年的日子,陈年心底的怅然若失就如同山间薄雾一样,悄悄散去了。
“嗯。”陈年点点头,“听妈妈说这坛花雕是我出生那年,她和我爸爸一起把它埋在桃树下的。”
看到双手抱胸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老婆,路吉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闭上眼,没想到她直接跳到他身上来,差点没把他压个半死。
听老婆说完,路吉祥还有些云里雾里。
路招弟没有听错,苗凤花确实回来了,她几乎一夜未睡,天没亮就往家里赶,一进门就径直地冲进房间,悄悄锁上门,然后把床上的路吉祥拖了起来。
路吉祥脑子还混沌着,也不去问具体过程,只要人找回来就好,但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一眼,见门关着,心想两人已经睡着了,他这才往自己家里走。
“陈年,”程遇风轻轻把她的手拉下来,“你醉了。”
她低头检查一遍,又懊恼起来,即使很小心,裙摆还是被泥巴弄脏了,只是指甲盖大的一块,但也很心疼,早知道出门前应该换一身旧衣服的,那会儿兴奋得找不着北了。
“胡说。”她纠正他,“这是李白的诗。”
苗凤花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别的人不知情,你我当年可是一清二楚,你妹妹路如意从省城回来,身边带的那个小女孩……”
陈年说着, 跑进了小厨房, 等她出来时, 手里多了一把小锄头。
她第一时间把酒坛递给程遇风,以证明这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花雕酒性温和,不容易醉,不过考虑到陈年刚成年,也不知酒量深浅,程遇风只给她倒了小半杯,桃花树下不见天日珍藏十八载的花雕酒,色泽橙黄清亮,香气馥郁,每一滴都是一缕芬芳。
程遇风看到“作案工具”, 只是淡淡一笑, 也不问她究竟要去做什么坏事。
几分钟后,陈年从小厨房拿了两个洗净擦干的酒杯出来。
“干杯。”
程遇风沉吟半晌,说得一本正经:“按照经验,从地里挖出来的大多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也是个俗人,想着过来分一杯羹也不过分吧?”
“我没醉。”陈年很执着地小声反驳,“我没醉。”
程遇风一听就觉得不妙了,他刚放下杯子,感觉到脸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捧住,濡湿的、温热的带着酒香的气息也离得那么近,几乎和他的呼吸融在一起……
“这是十八年陈的花雕酒?”
“陈年好像和他挺熟的样子,他们之间说话是那么自然,说实话真的有点羡慕,她好像总是很轻易就能交到朋友,不像我,连和他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陈年睁大眼睛,很努力想看清他的脸,但都是徒劳,她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趴在桌上。
程遇风凝视着她颊边的两颗小酒窝,目光清幽深沉,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他牵唇笑了笑,“走吧。”
程遇风用手电筒照了照,这是一棵桃树,时值盛夏,雨水丰沛,按理来说正是生长旺盛的时节,但这棵树枝叶稀疏,只零星挂着几个瘦小的果,不难看出是有一定年纪的老树了。
陈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得手心都冒汗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妈妈从不让她碰酒,陈年不是没有好奇过,偷偷猫在炉灶边,趁妈妈不注意,用筷子沾一点酒,飞快舔两下,可那哪能尝出什么味呢?
苗凤花的情绪也是高涨无比,不过显然和路吉祥的欢喜大相径庭,她忍了一个晚上,憋得五脏六腑都快爆炸了,直到此刻总算可以一吐为快。
苗凤刚又说:“消息没在你们那边传开也是正常的,你也不想想你们桃源镇,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千方百计往别的地方丢了,还上赶着把别人家的女娃娃捡回家养?这不是傻吗?”
“机长,你现在可以喝酒吗?”
就陈年了解到的,作为机长,在饮食方面的限制是比较多的,好像连生病了也不可以随意用药。
离“作案现场”这么近,这放的是哪门子的风?
她郑重其事地碰上程遇风的杯子,仰头把剩下的酒喝了个见底,程遇风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神情,没什么异样,花雕本就度数不高,于是又放任她喝了第二杯。
“机长,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哎,我想起来了。”
“陈年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回来的,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写到这里,路招弟的笔停了下来,“听说他就是那位很厉害的机长,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