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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建丰听完没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另一边,“反对意见这边派个代表出来说,说完再有补充。”
常建丰看向高管群。
原因不在常亭,而是在常建丰——他余光瞥着的办公桌后,常建丰不知道听到了他哪个词汇,陡然跳了下眉,有一瞬间甚至不掩凶光地瞪向那个开口的高管。
“谢谢常董。”
常亭醒神,也是这才想起这位靠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比他小几岁的这位学弟同样在能力方面是让他无法企及的,或许楚向彬就能帮他翻盘。
说话间,两人到了电梯间,正和楚向彬说说笑笑的常亭一抬眼,看见了一位留在电梯间里还没走的高管。
常建丰在这点上显然与儿子意见相差不多,他皱着眉看了开口的高管一眼,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笑了声。
并不响亮的沉钝声音让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常建丰在包括自己那个刚愎自用的儿子常亭心里,也是有着绝对话语权的。所以虽然在吵架,但在场的狐狸们几乎全都在盯着常建丰的脸色说话。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别说在勤锐这样一家大公司供职多年、陪着常建丰打了天下的公司高层,他们原本就对常亭这个志大才疏的总经理心有不忿,此时被这样一激,立刻就有人忍不住了。
“我也不想啊。”
常建丰摆摆手,“我当然知道,小楚也是vio这些年来除了那个年纪轻轻的老板外,最有名的新起之秀了吧?他的名字我听说过好几次了,没想到是常亭的学弟啊。这样好,以后我们就算一家人了。”
——常建丰虽然溺爱独子,但老奸巨猾的狐狸本性没有丢,他也知道自己儿子难当重任,所以名义上勤锐的总经理是常亭,但需要决策的重要事务,公司上下还是不言而喻地会提交到董事长办公室去。
楚向彬笑容满面地低下头去,眼底却掠过冷然的光。
常亭更加茫然地看向楚向彬。
常建丰对自己这个独子非常宠爱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彼时勤锐早在业界站位脚跟,常家也已经家大业大,常建丰就劝儿子只当“长经验了”。
“嗯。”楚向彬说,“勤锐确实是条巨轮,但它是迟早要沉的。船沉的时候,我们离着它的中心层越远越好。”
就见楚向彬上前,“其实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觉得这款产品的价值非常之高的。”
常亭笑意一僵。
“不敢不敢。”那人笑起来。
“帮你拿回这个产品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
“??”
“行了,这件事我会考虑清楚,你们都先回去吧。”
勤锐资本是国内金融业界资历最老的投行之一,除了vio和它的前身秦氏,能够抗衡甚至在某些季度的财务报表数据上力压勤锐外,业界很难有足以和勤锐匹敌的存在。
“——!”
“那他的话有什么用?”
“……”
常亭闻言撇嘴,“那不该是营销部要考虑的问题吗?要是什么东西都一张口就能卖出去,还要他们营销部干什么吃的?”
几秒后,办公室的另一头传来声音:“这边。”
常亭今年30有余,楚向彬恰巧是晚他几届的校友,在常亭回母校致辞时偶然发现学校里这位颇有名气的师弟,还在楚向彬困难时施以援手,但是此后就挟恩图报还贪得无厌——这才有了后面楚向彬进入vio的事情。
“没人逼。怪我自己,鬼迷心窍。”
只不过事情的进展显然没有常亭想要的那样顺利——他翻盘大计的第一步,就先卡在了他们自己公司的风险管理部里。
“这款产品是我一日不落地跟着vio的精英团队走下来的,它在盈利方面的杰出性我想不需要我过多补充。至于它的风险这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的是,关于产品模型内利率走向预测的部分,全部都是由vio那位总经理秦楼亲自跟进研发和提供核心概念模型的。”
“爸,我——”常亭刚开口就被父亲暗中瞪了一眼,回过神连忙改口,“常董,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啊,金融产品部那边的意见已经提交上来了,分析文案您可以看看——我们完全有希望借助这个产品压得vio翻不了身,而且必须得快!”
“它的汇率风险是可以隐藏的。”楚向彬点到即止,没有多说,只给了答案,“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赚的是利率市场和买方的中间费用——所以大家信任秦楼与否并不重要,因为即便买方损失,只要利率波动,我们照样可以从中获利。”
“这些年我父亲确实对外界给他的……评价,十分不满,你这一手确实是给那帮人玩了个釜底抽薪啊。”
常亭的眉毛陡然一跳。
“来了来了。”
常建丰沉着声音打断儿子的话。
还有人想要再说几句什么,可惜常建丰已经摆了摆手。
“……”
“那我就斗胆谈一谈,班门弄斧,有什么说的不好的地方几位随时斧正。”
提起这段历史,众人纷纷点头,目光里无法掩饰赞叹和神往情绪。
前面说了常亭这人最缺的就是自知之明,这件事后,他不觉得自己多有同事帮衬,反而认为自己能在两年内迅速晋升总经理全靠自身努力和优秀,行事更加自傲。
这人迟疑地停住话头。
楚向彬侧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想说,不过我既然看得穿这场风暴有多危险,干嘛非得卷进来自讨苦吃吧?”
“有风险怎么了!我们吃的就是风险这口饭!要是人人都只玩存款只玩指数基金,那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哪还有机会让你们西装革履坐在敞亮的大办公室里喝茶看风景!?”
常亭亲自送楚向彬出门,两人要一齐下楼。
“楚向彬。”常亭回答。
勤锐的控股权一直在常家手里。据传,勤锐建立之初,是几位合伙人共同享有股权经营,控股人另有其人。而在上市之后,现在的董事长常建丰利用股权对赌协议,表面与当时的控股人虚与委蛇,暗中却收购股份,并终于在获得绝对控股权后撕下面具露出獠牙——“血战”之后,勤锐被常建丰收入囊中。
毋庸置疑,他们都是为楚向彬带回来的那款产品来的。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
众人面色各异,最后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了,正是不久前被常建丰瞪了一眼然后吓得缩回脖子去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