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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办公室里，高长发急躁的在地上转圈儿。
他今天才看懂了一个局势，这淮阴市从来都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
就在下午，就在胡茜去视察的两件他都不认为会出问题的事情上，如今出了天大的事情。
他高长发找的人，或者说是找了他高长发的人，承包了南河农业水利工程，整个工程计划总额是十二亿，其中工程投资是八个亿，市政府头一批财政拨款就达到了五个亿。
这五个亿的资金拨给他高长发也知道不正规的工程公司，可他没想到这些人那么大胆啊。
他们连最起码的技术人员都不用，就外聘了几个人，指导一群民工开始对南河下死手。
市公安局抓了人一审问，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这项工程上报的花费资金已经超过了五个亿，可实际被市局第一时间控制了的公司财务和出纳手里搜出来的账本却明摆着显示，那个皮包公司临时拼凑的工程队连一个亿都没花出。
可他们账面上只留下了不到两个亿的资金，其他资金那里去了？
高长发接到汇报，第一个想到的是堵口子。
他刚才给胡茜打了电话，让她“不要闹出全国范围内的笑话”。
胡茜淡淡回复了一句：“高书记还是想一想这些没有资格的人为什么会拿到工程吧，这件事我已经跟农业农村和水利总部汇报过了，你不要想着堵口子让人闭嘴，你高长发搞出来这么大的一个缺口，出了问题你被枪毙，我跟你一起去刑场？”
高长发没敢说，又问“到底有多大的问题”。
胡茜说，只要是一场超过一百二十毫米的降雨下两个小时，南河上游一定会开闸放水泄洪，到时候淮阴市城南将彻底研磨。
因为水利工程根本起不到阻拦的作用。
“高书记，我希望你能查清楚这里面的问题，这是一个政治责任你背不起的大问题。”胡茜严厉警告。
高长发一想都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拿了钱的公司拿着钱干什么去了他都有猜测。
这时，胡强进来了。
“这件事决不能捅出去，要解决也要放在市里解决，但我们在市政府那边说不上话，”高长发命令，“你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让秦川在那边帮我们说话。”
胡强震惊道：“这个人做事那么谨慎，我怎么把人家攥在手里？”
“不，不是攥在手里，这件事我也被装在里头了。”高长发出人豫料地要求，“你只要能让市政府那边留出解决问题的时间，我们想办法先把钱追回来。”
他也狡诈，让胡强去找秦川之后，他自己把办公室电话拿起来放在一边，造成正在打电话的假象，自己的手机却立即充满了电。
没几分钟，一个电话打进来。
高长发笑道：“黄老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黄老板笑道：“高书记看你说的，这有几天没联系了，还不能打个电话关照关照？怎么，我听说市政府那边给你高书记找问题？”
“瞎说，这不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被套路了吗，这是我们淮阴市委市政府集体面对的问题，怎么可能有人害我呢。”高长发笑道。
那黄老板考虑了一下道：“刚才我听人说起这件事，我想起来之前的一个生意。有人欠着我公司的账，还不少，十几个亿。后来他们公司有了钱，我就请银行帮了个忙，把钱转过来了，现在想来这笔钱应该是市政府那边的市政投资。”
高长发吃惊道：“这你怎么敢要的？”
“我也不知道嘛，”黄老板要求，“高书记，这个民生工程也不着急吧？你能不能帮我们拖一下，我解决几个小问题，把集团公司的账户上多出来的钱给你们转过去，是不是？”
高长发直摇头：“这恐怕办不了，市政府那边很着急，已经报到总部那边了。”
黄老板大惊，这下再也不装了，立即道：“老高你是知道我们的，这件事还是照顾一下，这个工程也不着急嘛，我现在需要一笔过桥款，大概也就十来年。当然，我手里有了钱，政府那笔钱我马上转过去。”
高长发一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是摊牌了。
他沉吟着，猜测李怀民那边同意拖延的可能性。
但想来想去他知道市政府不可能给他帮忙。
“老黄，找一下李怀民，这件事他不说话，谁说话都没用了。”高长发道。
黄老板怒道：“他只是个二把手！”
“那活该你在那边被上了黑名单，老黄，你可小心点，这次帮助李怀民的那个秦川不是个一般干部，淮阴市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如果被他察觉到那笔钱到了你手里，我是不在乎的，你黄老板家大业大，你小心着点。”高长发阴险挑唆。
黄老板稍作沉吟，说起前些天李怀民被诬陷的事情。
“这个秦川给我家打过电话，问起那罐茶叶的事情，但那是我们家大房，他们家生意做得大，我也不会跟人家相比。”黄老板道，“我也听家里说了一下，那罐茶叶的事情……”
高长发丝毫不齿威胁，哈哈一笑说：“刘勇那个王八蛋，他干的什么坏事？把自己陷进去了吧？老黄，你们家大房我也很久没联系，要不你找一下他们，看能不能给你拆点过桥费，让你先把这笔钱给还上？”
说到这高长发随口说道：“你别忘了，这个秦川到了省城，马上就被省纪委监委带去当了协助查案的。而省城有个秦家，秦省长也是姓秦，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让黄老板大吃一惊，再也没敢跟高长发说话。
秦川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桌子上堆着一摞要通过他送给李怀民的文件。
秦川一皱眉头，怎么还没找到工作秘书？
找个代理的也不行吗？
这时，他听到李怀民办公室传来说话的声音。
进去一看，李怀民比了个手势，嘴里道：“是，这件事影响实在太大，我们市政府的意思是不能捂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我们明天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