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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得你跟我老头子提,他见我就来火,这会儿回去拿车,差点挨他一顿好削。”郭保林人高马大,好争强斗狠,特有叛逆精神,但在郭德全面前一样没辙。拿他的原话说:“没有人能在老头子阴险的面孔前硬抗。”
方楠跳着出来,衣袖挽过手肘,小臂白|嫩嫩晃眼,已没有火车上的那般疲倦,眉眼间的风采,让别人一眼看出她不会是从哪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你们先去吧,东西我都带着,也不缺什么?”
林泉拿衣袖将近额头、鼻端的汗珠抹去,嗓子眼干烧得难受,想起学校门口买哈密瓜的大妈,咽了口唾液。
房东在后院违章搭建了一间屋子,这栋房子前面还有院子与出口,一个月才二百元的租租金,还将整个后|庭院包括在内,算得上极其物美价廉的好场所。
人的相貌分类有好几种标准,除了英俊、丑陋之外,还可以用凶恶与忠厚来分。郭保林人高马大,脸上两道疤痕让人一眼看出他争强斗狠的本质。
“吃苦倒不怕,只是,只是…我没有住的地方……”少妇的声音很小,却能打动林泉心思,对林泉也充满感激之情。
“等小郭来了我们再商量,也就是鼓捣点事花些钱进行暑期实践,工资我们可以先付给你的……”
林泉那时还不知她心里怀着这样的心思,只是据实相告:“厂子很少有年中时招人的,你老乡有没有告诉你她厂子的地址,她是把你介绍到她的厂子里去吧?”
静海从七月就进入高温节气,直到九月中旬暑气才会稍降。想到这着,胸口就像给塞了一团茅草,乱糟糟的。郭保林独来独往,没有一件行李,林泉只有一只装书的可拖拉的行李箱,倒是方楠初次出门,不单将过冬的衣物都备齐,绿色塑料绳编织的网兜里装着塑料盆、漱口杯、晾衣木架等杂物,林泉斜着眼睛看她那只用床单扎起来的巨大包裹里只怕藏着一床厚实的棉被。
郭保林朝那人挤着眼睛,贴着林泉的耳朵小声地说:“酒楼水果盘都是免费赠送,用不了这么多?”
不知是她的单纯,还是林泉的卖相过于老实,临出站时,她连给她介绍的什么工作也不问,就跟着下来。
临到这时,林泉才知道,这么大堆的行李,她也得求哪位大哥帮忙啊;这倒好,他与郭保林贴着脸上去挨打。
似乎费了老大的勇气,她说“有些事”的时候,林泉的目光正移到她的脸上,见她的脸上涌出醉酒似的酡红,模样甚是诱人,忍不住透过她敞开的领子望里看。林泉的心尖尖一颤,奶奶的,露出小半个乳|房也是粉红的。喉节滚动,无意识咽唾液的声音大得惊人,吓了自己一跳,身子一晃悠,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手向后撑着行李箱,顺势坐了上去:“咳咳……”好像不咳几声,心思就无法从“有些事”的诱惑里挣扎出来,“方楠姐,这个呢,体面又安逸的工作一时也难找,郭子家里开酒楼的,待会儿把你安顿好住的地方,我们就去酒楼看看……那个,那个,我的意思呢,我跟小郭暑假里会找些事做做,你就算替我们打工,我们开工资给你,你要是不愿意,我们让你直接进酒楼帮工也行?”
郭保林支了个眼色让林泉过去,他侧着身子瞟了方楠一眼,小声地问:“你真管这摊子事?”
少妇露出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她只说静海的工作机会遍地都是……”
“你们让我做什么?”
郭保林一路上独占两人座位的凶悍之举,早让人将他与凶神恶煞联系在一起。他的头往前一伸,脸上的两道疤痕,让少妇打了个激灵,露出怯怯的神色,往后面退了退。
“我早看见……”少妇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往上翘了翘,给人俏皮的感觉,神情缓了一些。她在车厢里熬了一宿,正是看林泉相貌像个学生,这才豁出去挨着他的左膀子眯眼睡了起来。睡着舒服,醒来时才发将丰盈的半个乳|房贴着人家的身子,两人的身子一分,只觉血流便往那半片身子冲,那只乳|房起了酥麻触电的感觉,倒不知身边这人会不会往别处想。
林泉拦着郭保林,将他往后拽了拽,直接就问:“有没有破皮差不多要烂的瓜,烂一点也没有关系。”
庭院里,四张塑料靠椅围着水泥桌,桌上三只空啤酒瓶,桌下一堆绿森森的玻璃碎片,十几只易拉罐用铜电线串成两串,悬在水泥桌上方的树枝上,一阵微风,也哗啦叭嚓的乱响。郭保林点了烟,将烟盒、打火机一起抛给林泉,右手夹着香烟,烟头朝屋里点了几下,意思明显,问怎么处置屋里的人。
果摊后面的中年人头顶秃了一块,模样有点像郭德全,人站了起来,身子往案板一靠,等着他们开口询价。
林泉用手肘顶顶郭保林的腰,问他:“要是这里也有卖哈密瓜的,你多少钱买一块?”
林泉这么想着,与方楠蹲在地上随意说着话。来来往往的男人经过方楠身边总要不自觉的略探一下头,方楠红着脸,手抓紧领口,似乎能明白天下男人的龌龊心思。林泉侧过头,瞥见方楠弓背露出臀上的一小截白|嫩肌肤,知道为何经过她后边的男人都要探到前面来再看一眼。
郭保林拿眼往方楠那儿乱瞟,八大碗酒楼喜欢招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增加顾客的回头率,不过在都市形形色|色的诱惑下,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酒楼里都待不了多少的时间。
林泉推了他一把,让他快去快回;转身走到方楠身边:“这些东西,也不方便打车,我让郭子开辆皮卡过来。”
“你还将钥匙给哪对狗男女了,这他妈的能住人吗?”
郭保林高三时租的房子,租金也便宜,就一直没有退掉,郭保林不常住,倒是一般狐朋狗友将这里当成寻欢作乐的场所。
林泉此时手里抱着一本书,《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的书名也让人对他多几分安心。那名少妇挨着他睡得这么踏实,可见一个人的外貌是多少的重要。
郭保林立在一旁,想来对此事早有预料,嘿嘿直笑:“有女人,味道就不这么浓的,洒了整瓶消毒液似的。”
中年摊贩瞥了一眼看着他们身后的皮卡,车门上写着“八大碗”酒楼的标识,啐了一唾液掷地有声,一脸不屑:“八大碗也算有些名气,水果盘也选这种货色,谁他妈还去那里吃饭?”弓下身子,从摊位底下捧出二十多只有些破皮的瓜来,有些地方颜色较深,开始烂肉了,不耐烦地说道:“十块钱,一起拿去,丢垃圾箱还要走段路呢。”
“你是来静海找工作的吧?”郭保林将厚厚的大嘴凑过来,手撑在纤维板桌上,肩头差些压着那名抱着婴儿的母亲。
“去哪里干什么?指不定老头子就在那里。”
方楠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也给热着了。林泉站了一会,脚就发虚,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也顾不上形象,顺势就蹲了下来。方楠还是有些担忧,挨着身子蹲过来,细声细气,好像怕惹人生气:“……唉,你给我介绍个什么工作,那个,那个……有些事我是不做的。”
在林泉与郭保林读书的省立大学北校门口,一个腰身有水桶粗细的中年妇女将哈密瓜切成条块,浸在洗衣盆的清水里,摆在从某间教室拖来的课桌上叫卖。三伏天里,人盯着晶莹鲜嫩的瓜肉都忍不住会咽口水。
“到八大碗做服务员不是寒碜人家吗?算了,将她丢大八碗去,一个月给八百,她吃不了苦走人,也怨不了我们。看她挺朴素的,估计能多挨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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