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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笑了笑,说道:“你也可以这样,我会这样……”他将座椅朝后放下去,姿态舒服的将双脚跷到仪表盘上。
“都好些年了,她替我爸生了个儿子,现在都读小学五年级了,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想我妈应该更早就知道这事,生活也无非如此,并没有因此出现多大的波澜,我爸能有今天,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雅的洗化事业部一直都是她负责的,这也是我回国始终没有回新泰工作的原因,”陈静凝眸望着张恪的眼睛,说起她的家事,“我刚回国那阵子,我爸身体不是很好,还送医院抢救过一次,后来动了手术,恢复还可以,但是我爸他的心思就跟以前有些不同,之前压根没有想过人会老,之后就有安排的心思,将海泰电器的一部分股份放到我的名下,又拿出资金给我投资科王高科,也跟我细谈过,新泰那边的家业会留给那边,跟她也应该细谈过,大雅集团的部分股份也直接划到她名下了——你知道这两年国内洗化市场竞争有些残酷,国外竞争对手的实力太强,大雅集团这两年的业绩有些勉强,去年还出现了亏损,偏偏海泰电器与科王高科的业绩又很好,她有些不甘心,直接跑过来谈条件,说对科王高科的投资仍要算集团的对外投资——就是争这些,子嘉脾气硬,就跟她吵了起来。”
江堤内还有一片石滩,白石绵延,在夜色下,就像紧挨着江岸有一大片粼光清澈的湖水。
“……”张恪见陈静情绪激动起来,难以回答。
就过了一会儿,一辆玛沙蒂尼从院子里开过来,站得比较远,张恪看不清车里坐着谁,看着车子从另一边的甬道往燕园北门开去,而陈家善的车子还停在路边,张恪只当陈静与她父亲陈家善还在别墅里,等了一会儿,陈静的电话打进来:“你在哪里?”
“刚刚手机没在手边,”陈静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三月二十八日这天是陆文夫妻子的生日,陆天又拉沈筱回家里吃饭,张恪适巧遇上,就跑到陆家去蹭饭,跟陆文夫说起前副总理江静涵之子江敏之会到东海来履职的可能,陆文夫这才知道一些情况。
张恪见陈静说完话还凝眸盯着自己看,摸了摸鼻子,问道:“我脸上有什么?”
“我在杜飞楼后面,刚看到你父亲过来,要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张恪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是那个声音听上去陌生的女人跟陈家善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方便出面安慰陈静。
张恪这才知道陈静也在屋里,只是一直没有说话,更没有跟别人争吵,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陈静不希望他过去,他也不放心就离开,就决定去找杜飞,走到西头,看到杜飞别墅里黑着灯,也不知道杜飞这时候在哪里忙碌,就蹲在路牙边拿出烟来抽,等陈静将事情处理完打电话给他。
“是我爸的女人,”陈静抬起头来,将散下来的长发捋到耳后,美丽的脸庞有些心力憔悴的疲惫,眼圈红红的,脸颊上还有几滴泪水,伸手将泪水抹掉,勉强的笑着说道,“挺不争气的,一个人坐在车里莫名其妙的就想哭起来。”
若是江敏之到东海来真是想强化国有资本的地位与势力,表面上对陆文夫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所管辖的省经贸委其中一项职责就是负责管理省级国有资产,包括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洋浦造船厂、省国投公司、沂州重工等一批大特型省级国有企业,国有资本的地位得到加强,陆文夫这个副省长的含金量就会有所提高。
“嗯,你的脚有味道,你们男人是不是经常不洗脚。”陈静捏着鼻子笑张恪的脚有异味。
“要不你晚上去湖畔木屋睡?”张恪问道,“青年公寓那里也有空房间……”
张恪摇头而笑,谢子嘉这妮子以后还是少惹为妙,心想陈家善他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事也无法给陈静什么好的建议,为争家产、兄弟睨墙的故事也很普遍。
大雅集团去年出现亏损,亏损额虽然不大,但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面对涌进国内市场的海外洗化业巨头,大雅集团管理层的信心有些受挫。陈家在海泰电器持股比例不高,这几年调整到只占16,不过海泰电器的家电连锁业务在谢意的管理下颇为出色,去年差不多能分红利近两千万;即使这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陈家与谢家的关系也是曲折百回,至少老一辈人之间的关系裂痕很难弥补了,不过对海泰电器的投资,仍要算大雅集团很成功的一次投资。科王高科去年才算是异军突起的黑马,年盈利突破五亿,而且国内手机市场行情日益火爆,科王高科在今年一季度的表现也格外的出色,很可能单季度盈利就要突破四亿元。
月华如水,滩上白石晶莹剔透,在夜色下闪耀着点点跟水波粼光似的光泽,远处暗色的江面上翻涌着波光有如碎玉,南边沿江的建筑与狮子山剪影浮在半空中,右前方的二桥以及新浦大道灯火通明,就像悬在江面上的明珠。
“中央的任命也就这几天会下来,省人大会议召开之前,总要给江敏之一些适应的时间。”张恪笑着说道,轻松的语气好像在讨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官员调动。
“这时候不要想什么……”张恪也不问陈家善的情妇闹上门来争什么,将陈静轻搂在怀里,脸颊在她柔顺的头发贴了一会儿,才艰难的挪到旁边的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出了燕园往江北新浦开过去。
“我出来透口气,这事情我会处理好,你暂时不要跟郁萍说,事后我来跟她谈,其他人更不要漏什么口风,”陈静在电话里吩咐谢子嘉,她对科王高科的持股超过半数,闹出这家丑来,将涉及到科王高科控制权的问题,倒不是争什么意气,处置不当,会让人心惶惶,“家里也不像样子,我在外面会找间宾馆睡觉,可以安静的想些事情,你不用等我回去了……”
“我爸劝那女人离开建邺,子嘉说怕屋里的东西少了,要留下来看家。”陈静苦笑着说道。
“怎么了?给你看心里发毛。”张恪说道。
“我在燕园北门,你过来找我。”陈静说道。
车里很静,张恪隐约听见陈静她爸的说话声,她爸在电话里也没有说什么,就说跟她姨夜里就回新泰去。
刚拨号过去,就听见树篱那边有瓷器砸地碎裂的响声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谢子嘉尖厉的呵斥声:“滚出去!”张恪只当谢子嘉与陈静在争吵,想要绕到燕园里看究竟,紧接着就听见一个陌生女人以同样尖锐的嗓门回敬谢子嘉:“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谁叫谁滚还说不定呢!”
说起来真正引起纠纷的还是陈静对科王高科所持超过半数的股份,比起科王高科的含金量,窝在新泰一隅的大雅集团就有些很不够看了。
“你知道那个女人过来争什么?”
陈静她爸的电话刚挂,谢子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谢子嘉的气势依旧汹汹,在电话里问陈静:“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爸跟那个女人刚给我赶跑,你人在哪里?”
“你以后会怎么办?”陈静问道。
“就听见有人在里面争吵,蛮凶的。”张恪说道。
“你说什么?”陈静愣然转过头来,定睛盯着张恪,“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这些,什么叫我想关系恢复正常?”
江敏之是国家经贸委排名第一的副主任,陆文夫担任副省长分管工业、经济,管辖省经贸委等部门,与国家经要委有垂直关系,他当然知道江敏之是什么样立场的人物。
张恪才知道刚才那辆玛沙蒂尼是陈静在开,他绕到北门,看见车子停在路边,陈静一人额头顶着方向盘的坐在车里,长发披散下来,看不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