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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海之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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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性的倭寇,总有一天老子和你算总帐”,冯子铭咬咬牙,向前踏出两步,走到低声哭泣的众女子跟前。大喊了一声,“别哭了,都给我站起来”!

没等烟尘散开,逃离的明军又整理好了队伍,向另一个碉楼走去,没有弓箭威胁的明军在紧随其后,控制住新的阵地,大队人马用弩箭扫荡着面前的一切。

“你们还配做足利家的武士吗?”足利义春大声呵斥,冒着头上的弓箭,指挥着手下一边砍缆绳,一边和跳上船的明军对砍,这艘船相对比位置比较靠后,跳上明军只有五、六个人,足利还能控制住局势,但是,宝船上的弓箭手把围攻明军的倭寇一个个点名,在利箭的威慑下,倭寇也不敢冲得太快。终于,缆绳砍尽了,倭船缓缓移动。只要拉开距离,就拣回了性命,足利有把握让宝船追不上自己。回头看看其他船只,只有两条开始移动,剩下的,包括伊豆丸在内都已经落到大明水师手里,手持钢刀的大明水师不和这些杀人魔鬼客气,投降得慢的,都被砍到了水里。

洪武十二年夏,方明谦率水师与倭寇相遇与钓鱼岛,是役,明谦歼倭寇四百,得船十,献俘三十有六。救落难女子二十二,以倭船财物辎重七万余两献给太子。大明水师战死百二,中华男儿,血染东海。呜呼,沧海有魂,澎湃颂之,英灵不远,永卫钓鱼。

没有怒吼、没有倭寇那样歇斯底里地嚎叫,整个明军中,只有那低低的吟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伴着钢刀砍入骨头的声音,让人胆寒。

抬头看看自己的舰队,一条条战船如同蛟龙一样在浪尖跳动,叹了口气,邵云飞摇摇头把纷乱的心思甩进大海,“且不管他,等等看武兄如何回信吧,我先看好我的船,别让秉珑他们看笑话”。他一边招呼船只跟紧旗舰,一边希望远去北平公干的冯子铭能在武安国那里帮他带回一个确切的答案。海上数月,冯子铭从一个书生,变成了邵云飞手下得力干将。在他的建议下,每天,刘秉珑、邵云飞等人都会把自己船上的各种情况整理记录下来。“我们可能是大明第一批走向大海的人,我们必需为后来的人留下借鉴”,学生出身的冯子铭身上充满使命感,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张罗着水手测水深,标定地图,记录新奇飞禽走兽的准是他。但是,随着见识的增长,关于大海,关于未来,冯子铭有比所有人更多的困惑。

“举盾,列阵”,方明谦稳住心神,大喊到,“点火,掷火把”,训练有素的明军在他的大喝声中,快速地列成了半圆阵,长盾手把半人高的木盾举过头顶,遮住暗处射来的弓箭。后排的士兵点燃了火把,用力向前掷去,前方在火光中渐渐清晰,几个方石搭建的碉楼出现在眼前。漫天箭雨遮住了明军的去路,当当当报警的钟声四下响起,把睡梦中的海盗们惊醒,几个反应快的人已提刀冲了出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允之,不是你的错”冯子铭安慰地拍了拍宋挺略显单薄的肩,宋挺是从倭寇刀下拣回性命的孤儿,为报家仇,投身水军,因为年龄太小的关系,被编到冯子铭的手下,平时做些水深测量的工作,这次跟着冯子铭护送被解救出的女子到北平安顿。

看大局已定的方明谦把令旗交到了部将的手里,转身奔回了西门。西门,几个一直追随着他的旧部默默地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圈子中间,是余佐冰冷的尸体,虎目圆睁。

从被窝里钻出来支援的海盗们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永远难忘的景象,大明水师没有从楼梯进攻碉楼,只是把数个铁圪塔绑到了楼下,点了个火星,然后不顾头上的飞蝗,飞快地逃开。就在他们惊愕间,那个坚固无比的碉楼在闷雷声中,轰然倒塌,碎石乱木噼里啪啦地从空中落下。

刀撤开了,本来想活捉他的大汉直直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目前,该舰队共有船七艘,按北斗七星命名,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每只战舰上定员250人左右,装单层炮甲板,共有火炮44门,其中重炮8门,按方明谦要求改进的远射程舰炮36门,分别装在两舷。尽管自己的职位比一般船长高得多,邵云飞和刘秉珑却毫不客气地抢了一艘作为自己的座舰,由于过几天,三艘更大的船要到天津吊装火炮,行首航礼,汤和和方明谦都接收新船去了,所以这个舰队暂时由他二人带着做水上训练,顺便找已经在近海很难觅到得倭寇试试炮。

“伯循……”邵云飞肝胆欲碎,此番出海,快意纵横。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倒在自己面前的,是少年时的好友。

“小王爷”!余佐惊呼。

好个冯子铭,武安国心头一阵欣慰,大明朝终于有人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自然,而不是一味从古书中寻找答案了。但如何解释呢,告诉冯子铭万有引力,现代宇宙学说?武安国沉吟着,他不想越俎代庖。“子铭,你的问题,我也难回答,但西方的确有人说过大地为圆的。我觉得你先不必管为什么没人会从圆上掉下去,有机会先证实一下大地是否为圆再说。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推断,再寻找为什么为圆的理论依据不迟。做学问嘛,关键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洪武十二年夏末,绍兴卫得线报,浙商汪文诚与海盗暗通曲款。浙江都指挥使刘秉珑嘱其勿动。暗放毒药于汪家运往金山粮中。金山盗食之,死三百许。各路海盗寻仇,趁夜屠汪氏满门。汪氏族人恨之,以海寇藏身之所烈表山告于秉珑。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我要报仇”,足利义春恨恨地想,指挥手下的倭寇向船上落单的大明士兵发动反击。喊了几遍,手下的弟兄如泥塑一般,绝望的望着船尾。顺着手下的目光,足利发现不知何时,一艘艘怪怪的船已经从宝船上放入水中,是湖面上用的车船,足利义春在那一瞬间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所有部门都不管,或不知如何去管的问题,那就属于需要在议事厅决定的范围,当在议事厅里,谈到如何安排来北平的众女子时,燕王朱棣把问题直接推给了武安国。人被疯狗咬了,不能算人的错,朱棣在这一点上,早就认同了武安国的观点。但人言可畏,即使在北平,恐怕怀着善意恶意的俗人,也不会让这些女孩们平安的过日子。如何安排这些女子,朱棣也想看看武安国有什么办法。半年来,除了当初给震北军筹集资金,其他的事情朱棣还没见过武安国处理不了。所以他有时候巴不得问题越难越好,自己好见识一下武兄的智谋到底有没有尽头。哪知武安国想都没想,直接就建议到:“刚好,医疗营营长镇耀不是老是抱怨营中的兵士粗手笨脚么,就让这些女子到医疗营中从军,做女大夫吧。不过徐将军,你不但得教会这些女子如何用药,还要教会这些女子用短铳,将来,如果哪个嫌自己舌头长,嘴巴不干不净,让女人们直接用火铳维护自己的尊严就是。”

“你们知道些什么,老王爷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听属下半晌没了动静,余佐自己忍不住低声说了起来。“论兵势,老王爷争不过朱家,又不想入海当个连祖宗都不认的海盗头,不降,能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如同自言自语般,他又说道:“你们以为这当海盗是个长久之计吗,江浙百姓,都叫我们倭寇,早把我们当成了日本人。唉……”他不再多说了,目光再次投向海面,当年为图一时的痛快,现在家在咫尺,却终不可回,望穿秋水。

“不要慌,补缺口”!带队的百户大喊到,有士兵提盾把刚才射出的缺口补上,有士兵挥起刀来,刺入了奄奄一息的同伴胸口。

车船是湖面上用来短途运输的理想工具,船身狭长,因不抗大浪,兼带不了粮食而从未出现在海战当中。单如果只论速度一项,没有船可以和车船抗衡,靠脚踏推动轮浆而行的车船,速度比比赛的龙舟还快。

“自秦汉以降,儒者口中只有朝廷,没有国家。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圣人口中之社稷,言指国家而非朝廷。所以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朝廷与国家,犹如毛之与皮,春脱而秋生,毛损而皮不伤。是以朝廷更替,如草木枯荣,秦去汉兴,唐灭宋长,此乃天道。而国家乃为百姓千年之认同,是以或秦或汉,我辈祖先皆为中华百姓。蒙古人虽入主中原百年,百姓只认经历一朝,终不以为与其同国,此乃不认同之故耳。何也?元朝分人为四类,视我百姓如猪狗,故百姓亦不认其可以享国。为此,伯某以为,国者,百姓之安居之所也,朝廷,执国权柄者也。爱民,则可得国。残民,则必倾其朝。是以古人云:载舟覆舟……”伯文渊危襟正坐,堪堪而谈。武安国听着,心思却飞向了远方。他虽然不很通文言,但这几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按这种说法,朱元璋和方伯珍旧部的争斗,不过是两个朝廷,或一个取胜的朝廷和另一群不甘放弃权力者的争斗,如果要评价谁正义,谁不正义,只能看哪个朝廷对百姓更好,或统一和分裂到底哪个对百姓更有利。从目前来看,肯定是朱元璋站到了正义的一方,可谁又能保证,朱家王朝能对百姓一直如建国初始这样小心呢?朝廷只是国家的代理者,而不能等同于国家,这话说得真精彩,那自己目前所作所为,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朝廷,两者到底如何划分呢?也许在这个时代,只能用“民为贵,社稷次之”这句话来衡量,如果自己所做让百姓切实得到好处,如果朱家王朝能让治下百姓都安居乐业,但这可能吗?可能吗?

二十余年后,在永乐初年的第二次中日战争中,宋挺所率领的大明水师陆战队横扫日本四岛,势如破竹。小孩闻宋挺之名,不敢夜哭。永乐八年,有御使因此役中,日本望族足利、武田、六条、赤松、宗广、伊达等数十家在人家蒸发,以屠杀平民罪向最高法院对宋挺提起公诉。开庭当天,明朝第一军医院的护士长,永乐皇帝的救命恩人,一品夫人吴娃到场为宋挺辩护,说出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在朝野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关于该不该对支持入侵者的家族友善问题,学界与民间讨论旷日持久。当晚,吴娃在家中自尽。半月后,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宣布宋挺无罪。此案后来成为明国史家和文学家争论不休的话题,与建文失踪真伪、武安国身世疑云、永乐生母何族问题并称大明四大疑案。

“火铳队,封敌楼,弓箭手,齐射”,毕竟久经战阵,好个方明谦,快速调整部署。有士兵闻令把轻伤的同伴抬到后边,火铳手举起手中的长铳,对准碉楼的射孔,几排连射,打得碉楼乱石飞溅,海盗们的箭雨登时一顿。

而震北军中的见闻更是让冯子铭大开眼界,整个数万人的军队,结构却精密得如同一个机器一般,各位将领负责各自的部门,协作得非常娴熟。催武器,交款,替太子发出军舰出海检阅的邀请,请求协助建立水师自己的武器加工修理部门,数件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全部办完,除了太子哥哥的邀请函朱棣亲自接了,其他事情燕王居然不过问。据陪同的官员说,震北军一向如此,只有傍晚十分,众将才会到燕王的议事厅中聚齐,在大圆桌旁汇报一下工作,顺便听燕王安排一下新工作或一起对疑难问题进行讨论。专门成立的参谋部会把问题的前因后果比较,提出几个可行性方案供大家选择。燕王只是在大家意见不一致时做一个仲裁。关于收复辽东,大家已经提出了数个作战方案,等燕王和武安国与太子会面时,出兵的日期就会大体确定。“反正,高丽人这次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听说陈兵十多万在山海关外,就是不敢动弹一下,不是耗费粮食玩儿吗”。那位文职官员得意的说,他自己用薪水买了五百亩辽东土地,现在正盘算着收复辽东后,把家中的小辈安排几个去打理。即使不去,那些土地是可以随便买卖的,也会为其赚回好多。关于赚钱,很多北平的官员都不像朝中官员那么清高,“这是干干净净赚来的,又不是受贿所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此刻,就在赶往北平的路上,冯子铭无奈地看着部下把两具女子的尸体从帐篷里抬了出来,女孩刚刚及妍,纵使失去了血色,脸上依然残留着青春的美丽。樱唇已经被死者自己咬破,为了不惊动他人,这两个女孩居然忍住了吞金后肠穿肚烂的痛苦,在黑夜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已经冰冷的尸体上,依然能看出求死的绝决。

见武安国应允,冯子铭高兴地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宝贝,铺在武安国面前的案子上,依旧是那幅地图,只是中国的沿海,被他详细地用纤细的鹅毛笔密密麻麻标满了字。“武侯,学生在海上远望,海面似乎是个球面状,而武侯所画地图,两边似乎也是可以相连的,古人说,天圆地方,似乎不对。”冯子铭把地图两端对折,叠成桶型,“学生以为,我等脚下的大地可能是个球型,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海水不会流出去,在这一侧的人|兽,不会掉下?如果以我中华为上,则此处人必横卧,此处人为倒行,这又如何解释”!

“得令”,杨振羽答应一声,由层层盾牌手护着,向最近的一个碉楼摸过去,这次他奉武安国的命令,把北平为暂时替代火炮而生产的手雷押运到宁波卫,刚赶上方明谦和浙江都指挥使刘秉珑商议偷袭烈表山,就主动留下来参战,顺便证实一下这个新发明的威力。“把海盗压住”,邵云飞指挥手下的驽手把弩箭纷纷地射向碉楼的射击孔,杨振羽的队伍压力立刻下降,迅速靠近了碉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许,你听说了吗,金塘出事了”,烈港,巡夜的喽啰陈盼低声问自己的同伴,近来海上风声日紧,海盗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听厨房的老刘说,数日前,给那里供粮食的老汪家勾结官府,在粮食里下了毒,金塘寨上下大小被毒死了三百多口,真他妈的够狠”。

“小声点,别让头听见”被称作大许的人一边敲着锣,一边低声回答到。“我看这事有鬼,那老汪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和金塘寨交往了这么多年,没少捞了银子,何必勾结那个据说是油盐不进的刘秉珑。我看各路人马是中了刘秉珑的反间计了,这回,大当家带人趁夜血洗了汪家,以后再让岸上的商人给我们报信,可就难了”。

众女子闻声一愣,显然被这个少年军官的怒气震住,不知他要干什么,慢慢的止住悲声。站起身来,低眉顺眼地站成排。

这是后话,咱暂且不提,但说此时,众女子当场惊呆,顾不得男女之防,纷纷上前为战士裹伤,数日后,队伍平安到达北平。机缘巧合,这些女子成为了大明朝第一批护士。

“足利君,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中国有句话叫夜长梦多,我听说大明水师副都督可是当年纵横海上的方明谦,不是好相与的”。武田纯一建议到,关于这次出海,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每天都不安的把长弓擦了又擦。他是足利义春的副手,两人配合非常默契,足利带人跳上商船时,他负责带领长弓手对敌船放冷箭。

天津,原为距北平最近的一个不出名小港,有泉州商人见此港紧邻北平,怀柔货物可以借水道一路入海,所以特地在此建造了大船坞,为海商提供船只的制造和修理,太子建海关、海卫,巡行至此,见此间风物,叹曰:此乃天赐良港,因名之为天津,在此建天津卫,水师战船皆在此加装火炮。

不足五斤重的太刀明显不是近三十斤的鬼头大刀的对手,大明水师挥刀砍下,靠在前边的鬼子的脑袋和手中的太刀同时断落。后边的倭寇见势不妙,不敢硬碰,仗着灵活的身法不断跳越,随着时间的推移,船上留给他们跳越的地方越来越小,不断有倭寇在明军的刀下变成碎肉。

“啊”,有倭寇受不了明军的压抑,丢下同伴,转身回逃。有人开了先例,立刻有人跟随,乱纷纷的倭寇争先恐后的跳向了自己的贼船。

随着小泉等人“快乐”的叫声,一个个黑呼呼的东西飞了出来,甲板上的水手终于看清楚了,那是小泉等人的头颅和四肢。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她们已经没有了活路”,冯子铭想起第一次看到女子自杀的尸体时,方明谦对自己所说的话。从那时开始算,这已经是第二十六位。“这些女子在倭寇手中还可以忍辱偷生,回到家乡,族人肯定会逼她们自杀殉节,不但没了生路,家族还会为此而蒙羞”。

刹那间,连环手弩显出了威力,只见失火的半空中白光一闪,一道瀑布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到大队人马百余步前,把冲过来的海盗队伍切成了两半,在那中间间,是哀嚎挣扎的伤者,血,小溪般汇满地面,四下横流。

“镇耀,你说过药可杀人,亦可以活人,善恶之道,寸乎一心,对否?”晚上,回到自己军营中,徐增寿找来镇耀,问道。

“我看都一样,你们书生就喜欢讲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哥俩打架么,还不是谁胳膊头硬谁有理,赢了的把坏事都推到输了的头上不就结了”。詹春见王浩插言,自己也憋不住说道。他兄弟二人自从怀柔之战后,一直是武安国家中的常客,自称跟紧武安国,不当官也能发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战歌再度在倭船上响起,慷慨激昂,大明水师将士手握钢刀,向残余的倭寇逼近。倭寇如果不投降,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死。当他们窥探大明财富的第一天,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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