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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等好事儿?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刚欲妥协,博士方孝儒上前两步,指着齐泰的鼻子骂道:“你个无耻之徒,圣人之教诲,先帝之恩德,难道你全部都忘了吗?”
“我”?建文皇帝很茫然,他也可以活下去,并且不受折辱,这是他永远想不到的结果。想想自己暗示对武安国的暗杀行动,想想自己对朱二等人的威逼手段,允文突然觉得有些惭愧。没等他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走出来,冲着武安国轻轻施礼,“姑父,我们是您的晚辈,请您安排我们夫妻的去处。但得同生共死,我们愿意做一对平凡夫妻”。
“逆贼,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历史之上,终久要留你一世骂名”,方孝儒一边挣扎,一边扭头冲着武安国喊道。
“你的几个妃子李景隆也给送过来了,你们一起走吧,去这里,小邵和鸣谦送你,他们都是你父亲的旧部,不必担心路上会有什么枝节”,武安国将一小幅地图送到建文手里,低声向他解释,“这个岛很大,是小邵和冯子铭发现的,四季如春,你的用度和吃食有商会供应,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自己当岛主,让他们辅佐你”。
武安国接过统计表,粗略看了一眼,笑着对建文皇帝问道:“陛下,你有什么打算”?
“胡,胡某希望回乡教书,齐兄,你看这事儿行吗”。犹豫了一会儿,刑部侍郎胡子昭试探着问道。
“谢谢姑父”,皇后拉了拉允文的袖子,对着武安国深深施礼,武安国笑了笑,避开了,转身走出屋子。外边的天色已经发亮,远处零星还有火铳射击声,但那些火铳射击声,终久还是要平息下去。
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一所靠近玄武湖的院落里,按品级分别关押。陆续有大臣送到,快天亮时,一个衣冠不整的老书生在几个士兵的胁持下,走进了关押朱允文的房间。此人满身泥浆,看样子,被捕时做出了抵抗,吃了些苦头。
“怎么回事”,朱允文大喊道,转头怒视着自己的贴身太监。
“你这是怂恿弟子送死,成就你的个人的名声”武安国摇摇头,吩咐侍卫进门拉起方孝儒。“我今天送你走,过两天送你这些弟子去找你”,众人听到送走二字,脸色立刻变得煞白。都说武安国是菩萨心肠,谁也没想到,他非但要杀方孝儒,并且要将他的弟子门人一块杀光。
老王太监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喊杀声越来越近,常承祖带几十个老震北军斥候,冲到御书房前。边跑,边大声喊道:“允文,别忙着死,没人想杀你”。
“万岁,臣,臣对不起你啊”,看到朱允文果然还活着,书生仆倒于地,大声哭叫道。白发苍苍的头拼命磕向地面,在地板上留下一团血迹。
永乐年间,绕过云飞角来到大明国土的西洋商人,喝了酒后总是喜欢吹嘘说,半途中遇到过海盗,关键时刻,有个手臂上带着铁钩的船长救过他们。“他问我,你们见过一个中国人么,他姓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一边吹,一边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说着,拿出一个铁钩,“看,就这个铁钩,这是铁钩骑士给我的护身符”。
“你们”?朱允文气得脸色雪白。其他几处宫殿都着起火来,无数冲进来的士兵开始救火。身穿斥候和水师陆战队服饰的士兵围成一个圈子,将朱允文等人围在中间,以免他们被乱兵所伤。
几个当年向信口开河,保证贴木儿对大明忠心耿耿的臣子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众人发觉齐泰同情新政,当时的确存了推他去西域送死的心思。如今必死者活着回来了,将阴谋当众点破,参与者别提有多难堪。
“陛下将来可以做画家的,一样名垂史册”,皇后温柔地拉起纸的一角,防止它被江风吹动,影响了允文的画笔。
“万岁”,白发苍苍的老书生低声叫道,血色一下子涌上了脸和脖子。是方孝儒,几个和允文相伴的大臣也认出了来人,冲过去,挥拳便打,边打,边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方孝儒好像被骂傻了,任凭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身上,不做任何闪避,也不知道护住面孔。
“但凭姑父做主”,碍于身份,皇帝从来没有旁系长辈,朱允文这辈子只叫过武安国这一次姑父,别扭致极,叫过后却身心感到一阵轻松。
“离朕远些,你这叛贼,朕自己会走路”,朱允文狠狠地瞪了常承祖一眼,被众人协裹着,走向宫门。皇后垂着头,轻手轻脚地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依旧坚强,但坚强中已经多了几分期待。
“送我出海,你这是放逐”,方孝儒大叫着,不肯承认武安国的好意,抵抗的步子慢慢放松,最后,跟着侍卫走上了一辆马车。
齐泰拱了拱手,算是给建文皇帝行了礼。扫视着落难的君臣,笑着说道:“齐某没死,当年诸位因政见不合,送齐某出使西域。齐某被扣在异域,原本也没想到能活着回来。谁料到天不亡我华夏,贴木儿这么快就败了,我也就被苏策宇将军派人救了回来,这么快就和大伙见了面”。
武安国楞了楞,发觉方孝儒又误会了。笑着回了一句,“哪个要你死了,我派船送你出海,你的家人随后就到”!
“应该没问题”,齐泰命人拿出一叠纸,将胡子昭的名字写在上面,注明了他的愿望。“天亮后,我派人送你回家,收拾细软,你一家老小随时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船舱外又传来一阵嬉闹。两夫妻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到几个士兵,夹着匹黑白相间的花马跑上了码头。马背上还作者一个人,衣服黑一块,白一块,脸上也斑斑驳驳,看不出是黑是白。
看到众人羞愧的样子,齐泰也不想在往事上过多纠缠。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明来意,“武公忙着控制城中局面,没时间过来招呼大伙,所以叫我来看看,问问大家今后的打算”!
“齐大人,你,你没死”?炼子宁第一个认出来人,惊讶地问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来人身上,不错,此人正是齐泰。人瘦得不成样子,穿了文人的长袍,隔着衣服却凸出了肋骨。
齐泰笑了笑,伸手擦去了方孝儒喷在脸上的吐沫星子,推心置腹的规劝道:“仕者为天下,非为君;为万民,非为一姓,诸位,好好想想所学为了何事,再回答齐某也不迟”。
“这小子,把脸涂成了黑色,把白马也染成了黑马。趁着混乱想跑,结果天热,一出汗,就成了花脸骑斑马。你说,他这不是明摆着让大家抓么”?押送黄子澄的士兵说道,边说,边找来江水洗手,“看这墨汁,把我的手都弄葬了”!
“走吧,没人想杀你”,常承祖走过来,拍了拍允文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将建文皇帝衬托得更加孱弱。
“是啊,可惜我不能用此人”,朱允文大度地笑笑,没有责怪妃子举止失礼。这片江山美丽异常呢,可惜当年在宫中没机会这么近看它。如果拿来入画,倒是一幅好山水。换了个看江山的角度,这位曾经的帝王觉得分外轻松。一幅水墨画的构思迅速出现在他眼底,晃动银铃,找侍者要来纸笔,朱允文笔走龙蛇。什么沙场风云,什么宫廷血雨,都忘到了脑后,所有感情,经历,全部展现在笔下的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