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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武侯说的那个国家是哪个。说是大臣忙着发财呢,军官忙着逛窑子呢,没空!嗨,士大夫无耻,才是国耻啊。
这你可把我问住了,策宇啊,我是医生,不是史家,有些事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李陵答苏武书,我倒是读过,苏武的成名,和李陵有很大的关系。苏武被匈奴扣留之后没几年,汉朝派一个将军出兵去打匈奴,那是个靠裙带关系当上将军的主儿,他的妹妹是皇帝的宠妃,皇帝也知道他是饭桶,但是为了能给他封爵,还是让他挂帅出征了。哼,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错,他把主力留在身边给自己当保镖,只给了李陵三千步兵让他去打匈奴的数万骑兵。李陵开始打得不错,可是,后援不至,兵无粮,马无草,弓无箭,李陵和他的将士们被匈奴人俘虏。是不是就像当年我们在辽东牛庄的时候?没错,可是,你们当时是被敌人断了粮道,他们则是被自己人抛弃了。后来,那场战役失败了,皇帝禁不住自己宠妃的枕边风,就把李陵作为替罪羊推了出来,甚至是满门抄斩;于是,李陵对汉朝绝望了,他在给苏武的信中说,“陵先将军,义略盖天地,智勇冠三军。”可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落得个李广难封?李广?就是那个汉家飞将军?!
策宇啊,这阵前杀敌是一种勇气,宁死不辱是另一种勇气,正因为这种勇气在,才有我大汉民族绵绵不息。百年前多几个苏武,又何致于万里膻腥呢。那天武侯喝醉后说也不是哪个国家,外敌入侵时几十万大军一枪没放,全跑了。四十万军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临敌防御以方城阵,置火炮、掷弹筒于阵内,以火炮轰击四方,阻敌突进,任其如何变换,但以火铳排击敌军,使其无法突入到二百步以内,敌虽包抄兜裹,骇眩耳目,只要军心镇定,一丝不乱,定可战而胜之。”杨大哥和几位先生在帐篷里给我讲解着他们的研究成果,这只是防御,如果我想进攻呢?那就把方城阵变成三到四列横队,轮番进击,第一列射击完成后,退后装填,第二列上前射击,往复循环,再加之以火炮、掷弹筒轰击,以此击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杨大哥有些得意地说,震北军也是如此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个战术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来,唉,先按照这个方法练一练,然后再找机会试试,不行再去更改。
前面就到北海了,陈先生告诉我说这是我家老祖宗苏武被匈奴扣留、牧羊的地方,我一直想到北海来看看我苏家的这位老祖宗呆过的地方,不知道在匈奴这十九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除了放羊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对,李广。他一生都在和匈奴作战,以他的战功,封侯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到他死,也没有被封爵。这已经让李陵寒心了,再加上他自己的遭遇,他投降匈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当一个人被自己的国家出卖后,应该给他一个选择的权利。至于如何选择,就看他自己了。不过,策宇啊,这是我的看法,你可别和别人去嚷嚷啊!那李陵的事情和苏武的成名有什么关系?当然有了,一个大将投降了敌人,投降的还是蛮夷,你想想看,皇帝会怎么收场?他也需要一个下台阶啊,这时候,苏武上场了,于是,皇帝对苏武大加赞赏,表扬他对大汉的忠诚,以为其他臣子树立一个榜样。后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对苏武和其他的一些忠臣大加表扬,以为榜样,好让自己的臣子为自己尽忠。
还有,那个和苏武是朋友的叫什么来着?和那个大树将军老李同名。对,李陵。他为什么要投降匈奴?
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荒原奔波,从海参崴到这儿,几千里的冰天雪地里走来走去,还要留下人马帮助在各处选好的地方建商站。现在哥萨克旅只有不到一半的弟兄们在这里,弟兄们还有这样的精气神,真是让我很高兴。按照陈先生的话说端的是蹄声如雷,战袍如云,璎珞似火,刀枪如林,人如虎,马如龙。那商站是震北军王飞雨留下的图样,他走南闯北见识广,商站也画得比别人不同,可我怎么看,怎么像打仗用堡垒啊。
尽管如此,你别看不起苏武,士穷方见其节义,他一个文人,十九年终久没有像匈奴屈服,是个有骨气的人啊,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改了姓了,还节呢?无论皇帝怎么混蛋,怎么拿其做遮羞布。作为一个中原人,苏武为自己的民族尽到了责任。上次喝酒时武侯借着酒劲曾给大家唱过苏武牧羊,不知谁写的,写得好啊。“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坐时听塞上笳音入耳动心弦。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坐空闺,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任海枯石烂,大节定不少亏。能使匈奴惊心碎,瞻恭服汉德威”。
有这种事?哪个国家啊,他们的大臣呢,军官呢,也不管吗。
你说什么,找到了苏武庙?我正在和陈先生看着弟兄们在北海边搭营,准备过冬的物资;木头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把他的新发现告诉我。先生,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这位老祖宗。站在这座说不上是庙的庙宇前,我心里突然有话想说。先生,我有个事不太明白,想和你请教。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讲过的卫青和霍去病,还有那位出使西域的博望侯张骞,他们都是和苏武是一个时代的人,而且我觉得卫青和霍去病、张骞他们的功绩要比苏武要大得多,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三个人的庙宇呢?武圣庙里供奉的不是姜子牙就是关云长,这两位把匈奴人打的望风而逃的大英雄,为什么没有庙宇呢?还有那个张骞,他和我的那位老祖宗都是出使异邦的使节,可是你看张骞,他是出使西域的肉汁(月氏)吧?月氏!半道上被匈奴人扣押,为了完成任务又逃出来,结果又被匈奴人抓回来,几次三番的折腾,也是过了十几年才到了肉汁,回到了汉朝,然后和卫青他们一起去打匈奴,打通丝绸之路,也算是干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我那位老祖宗呢?他在匈奴十九年,干了什么呢?任务任务没完成,逃又不敢逃,就会老老实实替单于放羊,等到见了皇帝,就会哭哭啼啼的诉苦。说自己这十几年的苦楚,可是别人不也一样苦吗?那些在他之前出使的使节被匈奴人杀的也不在少数吧?!张骞在匈奴的时候,还要做奴隶呢!不比他辛苦?!好歹,单于还当他是使节。可是,如果没有之前,卫青、霍去病、张骞他们苦战匈奴,打的匈奴喘不过气来,恐怕,苏武早就被匈奴单于杀了。
我站在山坡上,看着由远而近一个一个方队,近卫营,色目营,大林的团,老牛的团,女直团,蒙古团,辎重营。每个方队前面是各自的首领,营长、团长。近卫营的旗帜下是木头那张永远都在笑的脸,他的身后是近卫营的掌旗,也是他的副手,张胖子。旗帜后面就是近卫营的弟兄们,他们在我面前走过时高高举起了他们手中的火器。近卫营过去就是阿米尔的色目营,这个家伙,他的旗帜画的花里胡哨的,上面除了星星月亮之外,就是他们的古兰经文了。大林和老牛的团队,那些在辽河战役后加入的新弟兄,现在他们的身体强壮的像熊一样,在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求战的欲望。女直团和蒙古团各自只有掌旗和一个营的弟兄在队列里,人虽然少,但仍然是有着狼群一样的气势。
先生,我觉得尽忠是要尽的,但是要向国家、民族尽忠,而不是仅仅是向皇帝一个人尽忠,皇帝只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他不是国家的全部,所以,我们这些哥萨克们以后会对皇帝效忠,因为皇帝是国家的象征,而不是对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效忠;谁能带领我们重现汉唐盛世,甚至是超越汉唐,我们就像谁效忠。而民族,也不是仅仅是汉人,而是所有中华民族的百姓,是所有承认自己是中华后裔的人。其实,那些大臣和将领们追随皇帝,只要有奔头,有希望,就不会向别人投降。你看,这些蒙古的弟兄、女直的弟兄、色目的弟兄,他们就是觉得我们有奔头、有希望,才和我们一起不惧炮火刀剑,冲锋陷阵。
队列里,女直团和蒙古团的掌旗额亦都和朝鲁把旗帜举的高高地,似乎要用旗帜把天上的大雁捅下来,这两个家伙,比他们的团长更过分。红把兔和巴特带着各自的团队从图们那边渡江到高丽去了,自从陈先生讲了高丽的大部分领土是从女真人手里抢夺的,红把兔就一直和我嚷嚷说要去收复故土,还把死去的军师搬了出来,唱起了满江红,他说恢复旧山河不光是汉人的事,女真人也要去收复失地。因为那片土地是我们共同的祖先留给我们的,他要率队去和高丽人作战,他也要趁火打劫。我怕他一个团队力量不足,就让巴特带着蒙古团主力和他一起去。临走时我交待给他,一是要联系女直各部一起去,要让所有的女直人都知道,不但鸭绿江以南是我们的,铁岭以南是我们的,就连清川江以南、大同江以南也都是我们的。二是不要恋战,快进快出,烧毁他们的房屋,杀死他们的耕牛,毁坏他们的农具,不要让高丽人从战争中缓过劲来,要让他一直衰弱下去。走之前我让他们把各自团队的旗帜留下来。还是以老本行——马贼的面目出现。
策宇,这些话,千余年来,没人敢想,更没人敢说,你虽然不识字,不读书,可是却比我们这些读书识字的人,看的更清楚,想的更明白。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些女直、蒙古、色目的弟兄能够誓死相从了,因为你给他们希望,你知道他们的想法。嗨,先生,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最清楚。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但是,策宇,这些话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说不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和我说没关系,千万不要和别人讲。
现在咱们就别提什么理想了,我现在想的就是赶快把北海这儿的商站建起来,能够让弟兄们安然过冬,开春以后杨大哥他们可以在这儿开始大做生意。从这里到海参崴,水陆相通,我们的补给,那些粮草、子药,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可以卖给别人的东西,都可以从北平、天津海运到海参崴,然后再由海参崴港的船转运到这里。同样的,我们买来的东西,也可以原路运回北平和天津,你没看杨铁柱杨大哥这些天一直在笑吗?这条路在北平商团眼中已经是黄金之路了。另外,这里是蒙古各部的后方,我们已经到了他们的背后,我们在这里随时可以出击切断金山部和蒙古其他各部的联系,但是,时候未到,再加上蒙古游骑时常出没,所以,也不得不多加小心哪!这里是水草丰美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休养兵马,等到明年燕王对金山各部开战时,我的这些哥萨克也就有了可以放马撒欢的机会了,随时可以把金山部同蒙古其他各部分割开来。先生,北海边的两个商站马上就建好了,我想过了,一个叫卫青堡,那个就叫去病堡。你觉得怎么样?
天气一天一天的冷了,弟兄们迎着北风在荒原里练习着战术动作,这几个月下来,杨大哥他们几位先生一直在帮我找一种新的战术,一种能够把火器和人充分结合起来的战术。毕竟从辽河之战结束后,大家都看到了火器的好处,就连我们的敌人也看到了;可是,弟兄们始终无法完全把火器的威力发挥出来,不光是我们哥萨克旅,整个震北军都是这样。当你准备好的时候,你可以好整以暇的去装填子药,瞄准,射击;可是,如果突然一群敌人的骑兵向你冲过来,你还能做到这些吗?我说过,只有越过两百步的距离,敌人的马刀就会找上你的脖子;所以,我想,把这两百步的距离,变成敌人永远无法越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