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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悬鱼的目光放在了路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儿抱着一个,牵着一个,那样好奇地向着这长长的车队里张望,探头探脑,兴奋极了。
战马上的主帅几乎要将她忽略过去——她瘦瘦小小,况且也穿了一身孝,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
“我为什么要让他撤军?”她忽然问道。
张辽猛然转过头来,“辞玉?”
“陆将军此役之功,足可称一时英雄,”臧霸迅速道,“但将军须细想,袁谭不过一介武夫,不足称道,他——”
土路两旁充满了欢呼声,身侧则是急切的说服声,她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的父亲是袁绍。】她这样想,【你猜一猜,这些黔首,庶民,有没有父亲?】
【自然是有的。】黑刃表示,【只不过他们的父亲没有十万大军,也没有万余骑兵。】
接风宴自然是要有的,虽然太史慈那边写了一封十分详尽的信来,告诉她因为清点战场的缘故,不能过来赴宴,但缺他一个也没什么,大家都挺开心。
当然谁也不准备开怀畅饮,无论是张辽高顺还是臧霸,他们在用过这一顿饭之后还是会出城,回到军营之中。
袁谭损失了二千匈奴步兵,二千青州兵,那二千匈奴骑兵又临阵脱逃,现下他只剩不足五千的冀州军,以及三千余青州兵。
核心未损,但气势大减,而且更为紧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骑兵了。
而她这边除了两千精兵在太史慈手中,又有两千泰山军,一千并州骑兵,以及两千余北海郡兵。
她已经可以同冀州人刚正面,这些兵马自然不会龟缩在城中,而是选择在城外扎营,成掎角之势,准备同袁谭秀一秀肌肉。
“唬他退走便是,”臧霸仍然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不可当真大动干戈啊。”
她看了这位十分圆滑的泰山寇头目一眼,微微笑了,“宣高以为我是何样人?”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在臧霸看来,陆廉是一个特别可怕的人。
如果只是一勇之夫,谁待他好些,他便另眼相待,甚至甘愿效生效死,那也不过是一个愚夫,只要装出一派推心置腹的模样来,再以金帛财物动其心,最后折节相交便能收服;
如果除了勇武之外,另有野心谋算,那也不难对付,只要知道对方心中谋算,投其所好便能结为同盟。
身处乱世,臧霸对这样的人十分了解,也十分清楚该如何相交。
但陆廉完全是另一种人,一种粗看十分烟火气,细看顿觉不真实的一种人。
在搜集来的情报中,陆廉似乎对很多东西都很在意,比如说算计自己那点禄米,比如说千里迢迢带来的一家人有没有什么头疼脑热,比如说那个非亲非故的小娃子是不是该寻个老师识字,比如说她那几间宅院,再比如说她那个机灵过头的手下是不是又借了她的名字出去惹祸——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似乎都能占据她的头脑,但全都只是浮于表象的观察。
陆廉人如其名,虽然整天算计自己的禄米,隔三差五同田豫吵架,但从不收受旁人送来的财物,也从不闻私匿战利品之事,清素简朴得浑然不似一位领兵作战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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