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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钰奔赴西北,一众达官贵妇还要在宫中再住上两日才能出宫。
有些人逐渐心怀不满,但也无人敢有微辞,都恭顺的老实待在分配的住所中。
毕竟将他们拘宫里的原因是家国大事,而众臣都明白,皇帝是何等杀伐果断,若是生事作乱,什么身份、关系都照杀不误,只是明刀和暗箭的区别罢了。
而云萱殿的几位女子们倒是没有任何不满,虽然少了个方秋,但一点无趣之感也没有!
小秦皓读着找来的《道德经》,冒出的问题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小孩契而不舍的求解,不光是柳如思,连长公主和长宁以及两个贵夫人都被问了个遍!现下的云萱殿大殿,莫名成了坐而论道的道场…
“长公主殿下。”一个眼生的太监问候打断了氛围。
太华微微扬头,示意太监直接说事。
“陛下闲来无事,召朝阳侯秦皓过去,陪着解闷。”太监躬身道。
太华淡漠之色消散,眉头微蹙看着落落大方的小孩…褚天明会闲来无事?
褚天明自登基以来不断集权,使得大夏的皇权更加稳固强势,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有更多的事务需要皇帝决断,褚天明近二十年连京城都没出过…
也是因为这原因,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京城,作为秦家军不能轻举妄动的“人质”,长公主也没有不满。
坐在皇位上还不是一样?她好歹还能在京城周遭游山玩水,褚天明说是坐拥江山,却是一年到头出皇宫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
虽然一时想不到褚天明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长公主很快也点头应了。
因为无论褚天明要做什么,都一定是为了大夏,无可置疑。
“殿下,那我与秦皓先失陪了。”
柳如思走到秦皓身边,拉起儿子的手对长公主福身,她心头觉得不妙,可皇帝的话是不能违背的绝对,就是长公主也最多能问个缘由…
而她和秦皓又不是长公主什么重要之人,长公主不过问,也是常理。
长公主淡然点头。
倒是等候的太监有些犹豫的小声道:“陛下只说召见小侯爷…”
柳如思心头不安得紧,这种情况,她怎么能放心小秦皓一个人过去?
面上还是常色,柳如思温和笑道:“秦皓太小,我怕他顽皮起来冲撞了……几岁的孩童,要由父母看管着是常理,皇上也未说不让我跟着孩子,对吗?”
小太监还有犹豫。
柳如思已经带着小秦皓往殿外走去,一边劝慰道:“我一同过去,面见陛下之前替我通传一声,若说不见我,我便在外头等候就是。”
闻言小太监想了想,皇帝没有吩咐,规矩也无禁止,通传一声也不打紧,便不再异议,躬身给母子俩带路。
走出云萱殿,那太监还是颔首弓背的走路,卑躬屈膝是奴才应有的姿态…
“这位公公,皇上都开明不拘礼节,我们不过是平常人,给我们引路也不必这般拘束吧?”柳如思上前作势要扶一下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避开,太监不被视作需避嫌的男子,可到底也不是女人,与妃嫔有肢体接触是可能惹麻烦!这柳氏虽不是妃嫔,但作为端王亲睐有加的女人,也该同理以对!
柳如思恍然醒悟般,停下接近的动作,但小秦皓一副有样学样的模样,上前去扶小太监说:“这位哥哥,别弯着腰了,这样容易驼背的。”
“哥哥?”
小太监顿时不知所措,连忙推辞:“小侯爷!可不敢这么叫,奴才当不起!”
“那我要叫你什么呢?”小秦皓忽闪着大眼睛,好似纯真的好奇。
“这…”
小太监顿了顿,主子对不熟悉的奴才,若是有使唤,都是不用称呼的…只需瞥一眼奴才,说出命令即可,奴仆就是无名小人,谁会管一个见不了几面的奴才该怎么称呼?
“叫奴才小安子就行。”
秦皓转头看,见娘亲轻微点头,便爽快笑道:“那我们就叫小安子了?”
小太监局促的应下,他作为替皇帝跑腿的太监,在奴才里地位不算底层,可也远比不上那些大太监,少有这么客气的对待。
客套了一番,柳如思状似随意的看向周遭,问道:“我们对宫里还不太熟悉,这是要往哪里去?”
“是去静亭,那儿景色宜人,陛下偶尔会在那儿闲坐片刻。”
母子两话语亲和,小太监对话着,弓下的腰不自禁就直了许多。
柳如思心下安定了一些,既然是休闲的场所,应该不是什么严肃的事情…
走了一会儿,转过一道宫墙后,小安子忽而又恢复卑躬屈膝的姿态,只是小声道:“前头就到了,陛下喜静,夫人和小侯爷可莫要大声吵闹。”
柳如思亦是轻声道:“多谢。”
前头是一座亭子,没有雕梁画栋,乍一眼看去与乡野间供人歇脚的亭子无异。
但柳如思大约认出,亭子的用料也是皇宫惯用的金丝楠木,亭内,有太监宫女在细细擦去几乎看不见的尘埃,亭外,隐约可见强壮的人影们在稍远处守候。
吹毛求疵,戒备森严。
柳如思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些人的神色,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常态…
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何褚时钰说,在这个位置上,会有无数的条条框框将人架在高处。
皇帝的安危自是非同小可,然而重重护卫,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监视?
而世人的共识便是,九五至尊要享用的,应当是普天之下最好的,即便皇帝要求建一座简单的亭子,下边的人也会在满足皇帝要求的同时,自发的用上最好的木头、呈上最精益求精的服侍…
“柳夫人、小侯爷,在这儿等候吧。”
小安子示意两人在亭外树荫下的石板路上等待,又悄不可闻的说了句:“陛下还在御书房,大约要等上一两刻。”
知道原因和大约的时间,比起茫然的等待是会好上许多的。
柳如思看向儿子,见他没有焦躁之色,也回以安然的微笑。
她有教过小秦皓,事有轻重缓急,其他人有重要的事而忽视自己时,应该理解对方,放宽心态,而处理国事显然是小秦皓能理解的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