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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
走了约莫两个月,衣服一层破叠着一层烂,棉花从破洞里钻出大半,发带早就崩脱,头发打着结纠缠在一起,身体渐渐消瘦地几乎没了人形。
杨烟成了一个叫花子。
也幸亏所有人都知道乞丐身上没有油水,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人来打劫或者欺侮她,当然,也没有多少人搭理过她。
直到一天黄昏,队伍坐在河边休息时,一个同样饿得面黄肌瘦、胡须泛白的老头执了个破瓷片向她走来。
杨烟本糊里糊涂的脑袋瞬间运转起来……他不知她是女子,所以只能是……
她起身就跑,但老头却紧追不舍,然后接二连三地有断了腿的、生了病的男人,甚至有几个光着上半身袒胸露乳的妇女也加入了追她的行列……
在即将被逼入虽已解冻却依然冰冷刺骨的河里时,杨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再次迅速爬上河边一棵高大树木,像猴子般一路攀着到了树顶。
而就在几个还能动弹的成人拼命摇树或也想上树时,她折了刚刚发出嫩芽的树枝,揪成一块一块,向他们弹射。
这弹射几乎没什么力度,但树下围着的人很快被打得头疼,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这难搞的小猎物,转而去寻找其他落单的人。
而到了晚上,杨烟即使藏在树上也清晰地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烤肉味道。
她抱着膝盖抖得哆嗦,愤恨为何明明沿着河道,他们不去捕捉鱼虾螺蚌而做这种泯灭人性的勾当,这和那些屠城的辽兵又有何区别?
眼下不是饥荒年,路边亦有刚刚冒头的野草野菜,河里也有刚刚苏醒冒到水面的游鱼,难道捉鱼比杀人还要难吗?
或许是吧。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在这种惊恐的战栗中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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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醒来时,树下周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杨烟被流民队伍给抛下了,剩下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没有通关凭证她不敢走官道,只在乡间挑了条小道走,越走却是越来越热,只得将破棉袄脱下来扔掉。
在暖融融的日光中杨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春天真的来了。
小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杨树,绿意初绽,正是杨花漫漫搅天飞的时节,杨烟穿行其中,像是淋了一身的雪。
远处已看不到山,目之所及是看不到尽头的田野,显然已经过了战争前线,地里还种着已经微微泛黄的小麦。
她饿得紧了,就偷偷去田塍拔几根乱长出来的麦子,搓出嫩麦粒嚼着吃,遇到水时也试着去水边摸个田螺烤着吃。
路边常能遇到野桑葚树,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出来,她就耐着性子爬到树上揪着吃个饱,偶尔还遇到过好心的农夫,给过她半个吃剩的蜀黍饼。
日子其实是毫无指望地过,她醒了就开始走路,边走路边找吃的,走到天黑下去,就找棵树或者找块干净地石头和衣躺下睡觉,就像一只鸟或者野兽,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没有心思看晨雾流云、夕阳远山、满月星辰,好像在过去家中的生活、在定州城中晃悠的日子都已成为遥远的前尘。
连同过去那些闺阁哀愁,都一并消失远去。
她的确是“死了”,现在活着的,又是谁?
杨烟还没有想清楚究竟想去哪里落脚,哪里又容得下她,但未停歇的脚步最终替她选择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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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烟是怎么到的七里县呢?她也说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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