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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上一次离开时还好好的两位老人,为什么一转眼就一死一病,就连病者也已到了濒死的程度!
“我不懂。”
连方胜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他是害怕,有聚就必然有散,他因为害怕那后的分散,便选择了干脆不聚……
方胜回到家两年后,也就是他娘去世两年后,方胜他爹也一个晚上悄然离开,当时方胜便坐他爹的床边,他爹跟他说的后一句话是:我想你娘了,去找她了,我们会看着你的……
但是这一刻他已经毫无挂碍。
双足草丛间踏过,眼见便要踩到一朵白色小花,相较于青草那顽强的生命力,这白色小花显然禁不起他一脚,方胜嘴角扬了扬,即将落下的那只脚向一旁偏了偏,让过那朵小花,然后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走去。
“真的?”方胜难以置信地问。
方胜还是又去了趟邵集镇,跟邵九州一家说了下他的情况。邵九州和左霓裳都很看得开,让方胜不必挂念他们,只需全力忙他自己的事就行。
一年后玉漱来找他,说要回漱玉山。方胜想了想,便没和玉漱一起回去,因为他的爹的身体还没好彻底,同时,他想为他娘守孝守满三年。
“替你们活下去?”方胜尚是首次听到这种说法。
方胜所知道的有关他娘临死前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爹告诉的他,这个老猎人身体情况也不好,事实情况是,自从知道方胜他娘已然病入膏肓,方胜他爹的身体也随之垮了下来。
“嗯。”
“咳……咳……你嗯什么嗯,你知道我不让你自责的原因吗?”方胜他爹有些气苦地道。
“爹,你安心养病吧,我能将你医好的。”方胜打起精神道。
依照对他爹的承诺,方胜仅仅乔家庄又呆了一年,也就是为他娘守孝满三年,为他爹守孝仅一年之时离开了乔家庄。
她不会去问方胜,也自然猜不出答案,她唯一知道的是,哪怕是她的亲姐姐去世了,她也不会像方胜此时一样伤心。她的爹娘是她极小时就双双弃世,对此她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她有印象的是殷长老的那些教导,反反复复都是四个字,任务第一,兴许自那时候起她的感情就完全消失了。
“如果死后什么都没了,我和你娘再也看不见你,你依然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要替我和你娘好好活下去!”
临走时方胜并没说何时再回来,邵九州和左霓裳也没问,毕竟他们已经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拖到现,方胜的他爹也是生命垂危,如果不是方胜的二叔干脆住他们家照顾方胜他爹,只怕这个老猎人现也已经不行了。
但是这件事也只是让她加了解方胜罢了,并不会改变她对方胜的态度。她的世界原本是黑白的,而方胜就是添加这黑白世界中的丰富色彩;她的心就像沉静的湖,方胜就是湖中的青青水草,就是那灵动的游鱼。
他被死气侵蚀的身体正渐渐恢复,可是精神却日渐憔悴。他那深陷的眼窝、带着血丝的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全都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自我折磨。
告别了他二弟一家后,方胜徒步走傍晚的山野间,他的心是如此平静,已经超过了他这辈子的任何时刻。
方胜粗通园艺,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他娘的坟修葺得十分整洁、漂亮,并继续照顾他爹。
他爹娘的音容笑貌还清晰地印他脑子里,就像是他们还活着一样。
这件事上,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隐晦地告诉他二弟,他可能会不再回来了。他二弟一家的生活很快就会进入正轨,将是个标准的富足农家,方晨生虽然对修行感兴趣,但是愿意陪他爹娘身边。这样一个三口之家,即使没有他也一样。
然而那个生命即将走到头的老猎人却把方胜从自我折磨中拉了回来,某一天,他让方胜把他扶起来,依坐床上,微笑着向方胜道:“小胜,爹这就要走了,可是爹希望你不要自责。”
“不知道。”
从今以后,他可以做个彻头彻尾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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