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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比不上那些大城大邑,连个药铺子都没有,药材缺的也不是一点半点。若说是些个常见的病,楚家医术惊人,用几味相近的草药也就治了,邪病却也是没有了办法,无奈之下楚韵也就照实说了,赵成沉默半响。也没个好主意,他家一家五口,十几亩薄田,全指着他一个壮劳力,能糊住嘴就已经不错了。那里有闲钱去给赵玲抓药?
第二天一大早本打算再去请楚韵的,那里知道,折腾了一晚上的赵玲竟然退烧了,沉沉睡去,吴氏松了口气,赶紧忙活着做饭,伺候老人,忙完才抽空睡了会,本以为再没事了的赵玲到了晚上,又开始高烧起来,胡话说了一夜。
等待中也就到了晚上,许是赵玲白日里闹腾够了,昏沉沉的睡去,楚韵迷迷糊糊的也打了个盹,忽然觉得四周寒气逼人,睁开眼一看,就见一个白乎乎的影子从外面飘荡着进了赵家的门,虽说楚韵开了眼,还是看不清楚那邪祟的模样,就觉得双手冰凉,他是个医生,不是抓鬼驱邪的道士,看见是看见了,能有什么办法?何况他年纪还小,也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人鬼殊途,这鬼物竟然如此张狂,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楚韵年纪小,正是血勇之气最旺的年纪,眼见这悲惨一幕,猛然站起,大声呼喝道:“你个没面皮的邪魔阴祟,岂不知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今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祸害赵家姐姐。”
邪恶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屋子里,面对着楚韵的一张鬼脸,嘴角翘起,尽情的在嘲笑着他,不知为何,屋子里面闹腾的动静这么大,吴氏和老太太竟然没有听到异样,也没人来看个究竟。
喊完胆气也就壮了起来,嘴里大声念诵文天祥的正气歌,握紧拳头朝那鬼物扑了上去,那鬼物仍是蠕动着,哈啊哈哈笑着,眼见楚韵到了近前,朝他吹了口气,楚韵就感觉全身一寒,接着被一股大力掀飞,脑袋撞到门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就在昏过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那鬼物惊讶的咦了一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镇子就这么大,都是住了几辈子的人家了,眼见着老赵家的妮子成了这个模样,立时就有几户人家出来人了,楚韵也追了上来,急忙喊人帮忙,这时的赵玲狰狞如鬼,力气大的出奇,不停的抓挠,撕咬,众人也奈何不得她,最后还是几个壮年男子闻讯赶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服了赵玲,五花大绑的送回了赵家。
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楚韵全身冰冷,感觉赵玲一定是招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邪物。否则不会这个样子,开了阴眼的他,竟然连个全貌都看不清楚。他硬打起精神,退到赵玲身边,那团白乎乎的东西飘忽着靠近,然后桃木剑忽然就碎裂开来,成了一团木屑,就连压在赵玲枕头底下的朱砂也化成了一摊红水。
赵玲忽地笑了,带着一种阴森的狰狞,对他嘘的一声道:“我跟你说,这几天,天天有个男人来跟我同房,咯咯咯……他还说要娶我当媳妇,只要我死了,他立刻就迎娶我,咯咯咯……你说我该死不该死啊?”
楚韵不知道鬼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好对症下药,他年纪又小,没见过如此诡异之事,心神已然慌乱,双眼沉重无比,挣扎许久,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阴沉的笑声如同骤雨前呜咽的风声:“小子,本座就是报应。你不是想看看本座是何等模样吗?你睁开眼,本座让你看看……”
医者,仁术也,我心坦荡,又有什么是不敢看的?楚韵深吸了口气,猛然睁开双眼,就见赵玲的身上,一个丑恶无比的鬼物正趴在赵玲的身上蠕动,赵玲白花花的身在它的身下承欢呻|吟,这鬼物青面,大眼,獠牙,一边蠕动,一边看着楚韵,阴沉笑道:“小子,还是个雏儿吧,今天就让你涨涨见识,哈哈哈哈……”
三天后赵玲疯了,晚上不睡觉。白天不敢出家门,好好一个姑娘家。几天的功夫就变得骨瘦如柴,双眼红肿,脸色铁青,不成个人样子了,楚韵这些日子琢磨着该如何治好赵玲,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缺几味药,若是药材充足。就算是邪魔作祟,楚韵也有把握医治得好,他这一脉号称药石之攻,天下无病不可医,但用药却也是天马行空。
桃木剑挂在门前,两扇木门上贴着门神,枕头底下压着朱砂……能用的全都用上了,楚韵还将父亲留给他驱邪避煞的玉观音戴在了脖子上,用柳叶泡了水,擦了眼,守在赵玲门前,他知道若是邪祟继续缠着赵玲,怕是等不到赵成回来了。
赵成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楚韵让他快去,莫要耽误了时日,他在赵家帮着照顾一家老小。赵成千恩万谢的带着钱走了,楚韵就留在赵家,赵玲仍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楚韵也拿出了功夫,草药,银针,全用上了,到了中午赵玲沉沉睡了一觉,竟然有些好转的迹象,楚韵松了口气,只要等到赵成回来,不管是不是邪祟作恶,他都有把握将赵玲治好。
那团白乎乎的东西到了门前,两扇木门上的门神闪过一丝金光,仿佛挡了一挡那团白乎乎的影子,隐约的他听到一个尖细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刺耳响起:“这种东西,也想挡住本座吗?给我滚开了!”楚韵很清楚的看到小小的院子里,黑色的风骤然就刮了起来,黑风之中带着浓浓阴煞气息,将两扇木门上的门神吹成碎片,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
镇子里的人也都叹息,好好的一个妮子,没嫁人就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就连小楚大夫都治不好,楚韵确定赵玲这是召来邪事了,将她绑到床上后,张罗着去找一些辟邪的物件。
一家人都慌了,不知道赵玲这是撞了什么邪,急忙去将楚韵请到家里,吴氏隐隐觉得小姑子是撞了邪了,将两人上山采药原原本本的说了,楚韵拿出手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怪病,楚韵也是心存疑惑,拜了神,烧了符水,又给赵玲开了补气的方子。
家里就这么五口人,男人白日里还要下地,婆婆年纪又大了,生怕吓着她,吴氏熬得双眼通红,又守了小姑子一夜。
赵成一走,全家一大摊子的事,就全落在了吴氏的身上,她忙活的脚不沾地,赵玲就只能是楚韵守着,这几天琢磨如何给赵玲治病,也是颇耗心神,赵玲睡着了他也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等到他醒来,一睁眼,发现赵玲就半蹲在他身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双眼睛泛射出诡异的光芒,楚韵一愣,急忙问道:“赵家姐姐,你可好些了。”
一个阴沉莫测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想要对付本座,去找些厉害的物件来,这些个没有半分灵气的东西,管得什么用了?你小子开了阴眼不是想看到本座吗?那就让你看看!”
楚韵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赵玲,谁知她一个女子突然变得力大无比,一把将楚韵摔开,将他摔了个跟头,等爬起来,人已经没了影子,楚韵急忙追出去,就见赵玲站在镇子中间,撕开衣衫,大声叫喊:“死鬼,死鬼……你想要娶我,就得先把楚家那小子给弄死了……”
话音中床上盖住赵玲身上的棉被,忽地被掀起,绑住他的麻绳寸寸断裂,床边上的油灯闪闪烁烁,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幽蓝光芒,赵玲身上的衣衫一点点被解开,褪下,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楚韵年纪还小,那见过这个,急忙闭上双眼,大声叫嚷道:“你是什么鬼东西,为何要害赵家姐姐?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的,如此害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人醒了自然也就没事了,赵家老小都松了口气,虽说赵玲还有些恍惚,却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好是好了,也就过去了一白天,当天夜里赵玲开始高烧起来,赵成也没太在意,小妮子受了惊吓,怎么也得恢复两天,却还是将楚韵请到家里,楚韵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给开了个退烧去热的方子,煎熬着喝了,也就告辞。
楚韵是个心善的,觉得亏欠赵玲甚多。若不是她跟嫂子两个去山上采药,也不会出这个事情,将父亲积攒下来的一些银钱拿了出来,让赵成出山到别的镇子上买几味药回来,清水镇偏僻,这一来一回的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谁曾想,当夜赵玲开始说胡话,一直守着小姑子的吴氏,眼见着小姑子疯魔了一样死死的拽着被子,大声哭喊:“别这样,别这样,我还没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