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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伤在身,霏霏尿版口罩也好,花瓶也好,也不过是他指尖一抹烟云罢了。
景横波抓着花瓶蓄势以待,同时在帐幔旁的盆架上瞄准了一盆盆景。
耶律祁后有天南王手拿卫生巾狂追,侧有景横波高举花瓶埋伏,百忙中只来得及微微侧头。
她微微一惊。
“不像……我得去瞧瞧,马上就来,”耶律祁低头,在她脖子上轻轻一触,低笑道,“别急啊我的美人,等着我……”
说无心却有意,说痴茫又精明,善良却又阴狠,决绝却看起来最好糊弄。
“你打算怎样?这样和我相看两相厌吗?”
被拒绝被欺骗的恼恨,这一刻似火一般蓬勃燃起,嚓一下便点燃了所有理智。
可她又不敢移动宫胤,怕惊动外头的守卫,也不敢试图通知宫胤护卫,再说她也不知道宫胤通知护卫的方法。
下一瞬景横波便残忍地打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呼地一声,百十斤的人被他凌空甩起,湿淋淋水花四溅,甩上墙头。
然而此刻身上躯体沉重提醒了她某些变化,他淡若雪山青松的气息有种孤远的冷,呼吸却是灼热的,拂在她颈侧,她觉得从肌肤到心脏都似因此微微紧绷,感受到那般湿热,像盛夏季节的雨后,气压低沉,万物葱翠而又骚动不安,将所有情绪蛰伏,随时等待下一场狂风暴雨的抵达。
耶律祁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一丝激赏。
耶律祁在船头,自然也是一个人肉挡箭牌,等会接近宫门处必定有闸门看守,谁要阻拦出手,就让耶律大人挡着好了。
景横波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微微一怔,忍不住瞟了宫胤一眼。
还没想清楚,一回头,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宫胤露在身体外的所有肌肤,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冰晶,竟然顷刻之间,成了一个冰人。
正在此时,宫胤忽然睁眼,抬头!
手还没抬起,忽然听见耶律祁悠悠道:“行舟欸乃,月夜花明,身边有美人相伴,岸上有好汉相送,似乎正是一个谈心说故事的好时机。”
景横波劈手就去抓天南王,这阵势她早有准备,有种就射!
耶律祁看她一眼,一笑坐在船头。长袍悠悠地散开去,在夜风中缓缓鼓荡。
这一瞬他也忽然一停,她感觉到他身体难以控制的细微轻颤,随即他的唇飞快地向下移去,似乎终于明白要找到她的唇,然而没等他抵达目标,也没等她想好怎么应对,他忽然身子一僵,半身仰起。
她还是先前的舞娘装束,长发披散花朵妖艳,七彩璎珞琉璃垂在雪白的腹部和纤细的腰部,火红飘逸的裙摆在身周覆盖出饱满的圆,同样雪白的脚上金铃金光一闪一闪,装扮诱惑而姿态庄重,让人想起古壁画上色彩浓丽姿态曼妙的飞天。
他的天地,于她是好奇,是诱惑,是神秘,是天山高处的一泊玉池,她愿意远远欣赏,也愿意乘风掠过,以指尖试探那般因自己而生的淡淡涟漪,她想看见他的人间烟火味道,却又害怕真正走近,被一怀澈冷冻着。
一地碎片旁,景横波拍拍手,窜出来,无声“耶!”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先看见一边被捆起的天南王,再看见对面盘膝坐着的景横波。
景横波:“啥?”
不知何时两人衣衫都已经半解,散落的衣襟垂在软榻下。
景横波有些痒,想笑,忽然又起了淡淡怜惜——此刻的他远不是平日的冷静自持,运筹帷幄风范,有些笨,有些拙,似懵懂初开的青涩少年。
难怪大荒这些人对大陆各国并不陌生,各国眼里大荒却无比神秘,原来在大荒境内,另有通往各国的密道,只是掩藏在大山和沼泽之间,多年来各国没有发现罢了。
一瞬间景横波瞪大了眼睛,在同样忽然睁大的宫胤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惊愕的眼光。
他的过往二十余年岁月,定然无比清净,如冰封天水,不曾为人间烟火风华,掠动一丝皱褶。
景横波捶胸——自作孽不可活!
“前任国师很喜欢这小子,数次说要将女儿嫁给他。当时前国师的女儿年纪还太小,都说等再过几年,大抵好事就要成了。”
“沾染他人香气,也比沾染他人身体要来得干净吧?”
“哦,好像有点不对,”他回头,对她温柔一笑,“我去瞧瞧,可不能让刺客惊扰了你。”
这样的女子……
……
他却忽然凶猛地倾倒下来。
便是钢筋铁骨,这一刻也难免微痛,他动作微微一顿,天南王已经扑上,纵身一跃将他压倒,手中卫生巾顺势狠狠拍在他嘴上!
虽然有伤在身,又屡受暗算,但底子好就是好,霏霏尿也好,花瓶也好,都不能令他长久昏迷。
景横波第十八次抹掉唇边口水。
可惜宫胤就是不肯回头,脊背笔直,目光只在前方。
她只能慢慢挪出去,耶律祁真气被阻断,行动却没什么妨碍,似笑非笑背着宫胤跟着,景横波最警惕的就是他,一手挟持着天南王,一边还用眼角扫着他。
天南王浑身一颤,稍稍清醒,惊恐地望着她。
耶律祁走了几步,也没回头,忽然道:“我背后有什么?”
穿着密不透风的礼服,端正坐在车里,等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野人来迎接,景横波觉得自己特别傻逼。
她悄无声息翻身下榻,赤脚走到耶律祁背后,手里紧紧贴住那加料“口罩!”
……
这是个什么造型?到底是发作还是疗伤?
耶律祁的眼神有一霎迷醉,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处境时,刚刚弥漫的绮思,顿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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