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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她身边一批人,一边数银子一边面面相觑:这女人到底是女王还是奸商?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法子都哪里来的?更关键的是,她还能很好地把握各阶层人群的心理,相应做不同的对策坑人,这份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排场自有让人凛然臣服的力量,这也是景横波一心今日要盛大出场的原因。她还没完全打下玳瑁,没占领上元王宫,没正式继位女王,没获得完全承认,但又想足够威严尊贵的早早亮相,给玳瑁百姓留下“正统主子”的印象,获得认知上的主动权。还不能在出场时狼狈开道,强迫百姓跪迎,需得令百姓心悦诚服,自愿给与参见之礼,这就需要她自己满身王八之气,给出最尊贵的,令人一见就心生敬仰的排场。
自己和护卫还没出手,这轿子就给她把刺客解决了?
这也不奇怪,景横波早就摸透了文人的心理。文人好名,而在信息流通不发达的古代,一个文人想要拥有盛名不容易,如果不通过国家抡才大典,其余渠道有限。献上诗文获得大儒名师赞赏、以及在大型重要场合出风头为人所知,都是文人趋之若鹜的渠道。
等她走到身边,刚刚放开的呼吸忽然又一紧——那裙子竟然两侧开衩!衩竟然开到大腿!
景横波倒不以为然,大型活动毕竟有限,小民的钱会坑还要会替他们挣,真要论起治国,她还早着呢。
外头忽然起了一阵喧闹,随即紫蕊进来,脸上带着诧异之色,道:“有人给主子送贺礼。”
景横波并没有再人来疯地挥手飞吻,经过帝歌一劫,她明白了上位者自当有上位者的尊严,特别是在一开始立威的时候。获取民心的方法有很多种,未必一定需要永远亲切接地气。
紫蕊却道:“您不妨去瞧瞧。是影阁穆先生送来的礼物。”
离河边还有一条街,路已经被堵住,轿子无法前行。
他眼神微微森冷,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下楼。
景横波事先就安排了铺子,提供了做法,谈好了分赃方式。那些铺子提前几天就设摊档展示标语横幅效果,自然引起了很多士子的注意。众人纷纷询价,生意颇好。
“错,是永不录用。”景横波哈哈一笑,“文人可以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些自己做横幅打标语自卖自夸的,名利之心太重,文章再好,也失了几分气度和尊严。要这种人,以后会有麻烦。”
以后称赞女王,还是不要太早!
景横波仰望那轿子,轿子上凤目沉穆地与她对视,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受——这是知己!
……
景横波一声冷笑,正要闪身出轿,忽然头顶及轿身两侧都一震。
裴枢从房间内窜出来,跟上了大队伍。
不得不承认,即使心绪烦乱,这些诗词以及这一手好字,还是令人惊艳。
……
这轿子一色珍贵乌木,论木料就比帝歌女王鸾轿还要高级,乌木沉于海底,质地坚硬,击之有金玉之声,深黑色的轿身在黄昏日光下,光芒沉敛又厚重。
别人也不像他禁锢多年,血气方刚,又练至阳内力,没事还内火烧身,更不要提看见喜欢的女人这销魂姿态。
“你说得对!”裴枢哈哈大笑,“我一直都会是和她最相得益彰的那个!”
宁津的江湖人已经被驱逐得差不多,今晚约战的凌霄门人一直被监视着,人群中如果还有大量携带武器的,自然是刺客。
看她对这轿子爱不释手,裴枢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嘴角却噙一抹不屑冷笑。
明晏安目光远远投出上元城,看见宁津城内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虽然隔得远,但大概轮廓已现,那建筑占地广大也罢了,还直接对着上元城,其意不言自明。
其实还差一艘华美大船的,画舫什么的,根本不能体现女王的气势,可惜她急于将那些堵门的士子赶走,决定仓促,来不及临时做了。
景横波老远就看见了那些横幅和星星,她眯眼注视半晌,吩咐紫蕊,“等会把这些打横幅的,做标牌的人名字都记下来,给个名单给我。”
不仅如此,连那日酒席上喝酒的,后来统统生病。
一条人影一闪,出现在轿子正面,手中长剑如一泓秋水,展开匹练光幕,直卷景横波面门,“妖女受死!”
满院寂静,忽然有人大声嚷道:“哎呀小七七你的鼻子……”
没法跟人比啊,别人多少见过她盛装打扮,有个心理准备,他可是第一次见她盛装。
华贵与强悍齐备,风流并肃穆同在。
“快快!”裴枢啪地扔出一袋银子,给自己那群部下,“快去给我寻最好的枪手,做十首最好的诗来!”
她的鼻子特别灵,在七峰山经过锻炼,更加奇妙,能够嗅出十丈范围内不同的味道。
景横波上了轿,封号校尉亲自抬轿,她坐在轿子上忽然想起,咦,裴枢呢?去哪了?她还以为会看见这个家伙,鼻血喷到墙上呢。
……
花圃里痴肥的身影一颤。
景横波办这个会,一是要立威,二是要扬名,三是要形成一种“礼贤下士,渴求贤能,天下文士俱来投”的氛围,一方面,做女王不能只靠武力,必须要搭起自己的幕僚班子;另一方面,文人的嘴,有时候就是天下的心,他们说好说坏,有时候会影响百姓乃至官宦阶层的印象。景横波当初获了民心,却失了士子之心,引发士子学潮抗议,如今她吃一堑长一智,先做出这样子来。
原本他和群臣,对这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一个落难女人,在玳瑁这种地方,只怕没找到门,就已经尸骨无存。
这正暗合了她的心思:她要做女王。不是傀儡,是真正掌握自己和天下的女王!
士子们听得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掏钱吧。
英白站起身,道:“这车轮相对轻便,不能长期奔驰,但短期速度极快,这是给你在危险时刻逃命用的。”
景横波一抬头,今儿第二次被摄了呼吸。
水晶帘两层,碎光粼粼,闪烁不休,本身就耀得人眼花,里头人衣裳也金光暗闪,越发看不清,只感觉鸾驾上女子冰雪之肌,风流体态,一瞥之下,便摄人呼吸。
景横波怔了怔,大半个月没见,忙着打架似乎也没想着,如今听见他名字,不知怎的心便动了动。
今日曲江之上,文武之斗都在船上进行,她自己也准备了一艘好船,是从凌霄门抢来的,按说现在船应该迎着她的轿子缓缓驶来,但此刻河面上并没有大船的身影。
景横波一边走猫步一边瞟着四周——都太呆了,这啥表情,是惊艳吗?她可是为今天下过功夫的呢,找了最好的裁缝,画了三稿的图样,选了最昂贵的料子,丝|袜丢在帝歌,便找来珍贵的蚕丝天丝混织,好容易才出来一双,还太薄,韧性不够,等会可不要撕破了……
还购买了一批小型烟花,专供大户人家使用。当优秀士子评点出来的时候,可以购买烟花“赏红。”到时候会有人专门唱名:某某大户为某某先生添彩!特选超大嗓门,射出大红烟花,横贯江面,万人瞩目。足可以满足一批土豪的虚荣心和存在感。
“就你这德行,还想文武第一?”兄弟们按住他猛揍,“不仅没诗,还得打你!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么任性!”
上元王宫。
“他们算什么东西?配和我比?”裴枢哈哈冷笑,“我听出来了,她喜欢文武双全的男人!就让爷给她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文武双全!”
上元还是所有城池中,沼泽最少,土质最好,最适合耕种的地方。大荒五山四泽一分田,适合耕种的地方很少,上元这样几乎全城都可耕的地方,更是绝无仅有。
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这轿子雕工精绝,价值连城也罢了,关键奇思妙想,设计超卓,居然把华美万端和贴心实用融为一炉,真的很难想象什么人能设计出来。
她从身侧走过时,就能隐约看见一线晶莹雪白,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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