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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望定她，没有任何动作，她甚至在他眼中看不见任何惊惧，只看见一泊静水，倒映自己的影子。
许平然冷冷看着他，心中升起恶感——她讨厌看见为女子奋不顾身的男子。
“我忽然想起主上走的时候，好像曾关照你，假货二号怎么处理。”
这个小辈……真是难缠得让人厌恶啊……
忽然她看见明城，做了一个动作。
恍惚当年，九重天门，洞房花烛夜，慕容微微俯身，她在他眼底看见自己，一身鲜红，她忽然想起师门的鲜血。
那个方向，隐约一线烟尘直上。昭告着一场新的战争。
“我还活着。”耶律祁的笑容极度温存，温存得分外讽刺。
“哦。那你为什么不走，一直看着。”
她还记得那晚雨打竹扉声如琳琅，琳琅声里那段对话，从此决定了两大世外宗门，乃至整个大荒的命运，当时说来和声缓语，如今细细想来，惊心。
齿间都沁出血来，他忙着擦拭，一边犹自笑道：“对，我拦不下，但你有脸走？我还活着呢。”
许平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修长幽美男子，身形神情，有种微微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说是喜欢还是憎恶，一时却因此提不起对他的杀意。
景横波立在城头最高处塔楼上，远远看去，感觉宣宁门那边进展比帝歌城门要快，毕竟那边是偏门，靠近沼泽，城防本身相对薄弱。
十招之后。
墙洞里，黑影白影一阵交织，碎雪飞冰如瀑布一般哗啦啦撞在墙上，同时砰然撞在墙上的还有耶律祁，他靠在墙上，伸手缓缓抹去唇边鲜血。
“我还是没死。”耶律祁扬起脸微笑，他一低头间，已经将血迹拭去，生怕景横波忽然瞬移下来看见。
耶律祁抬起眼，身子微微颤抖，手中剑却依旧稳定。
从此她再不|穿红。
那手指如此冷，那是雪山的感觉，他厌恶这彻骨的冷，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最想遇见的，是那女子如火一般的温暖乃至热烈。
轰然一声，城楼上又破一个大洞，先是白影一闪，随即许平然追出，手中还抓着一个人。
耶律祁还是在笑，“那试试？”
前方，靠近城门的街道处，有个披着华贵斗篷的女子，正在护卫簇拥下，匆匆前行。
堂堂男子，不能以性命江山为重，活着还有何必要？
“昆仑宫永远不会给你权力，而我，可以。”
漫天冰珠飞溅，从气到冰再到碎雨纷雪，温度在不断下降并下降，隔着厚厚的墙砖，景横波都感觉到脚底冰冷，围攻她的士兵们更抵受不住寒气，面青唇白，动作都缓了下来。
“嗯……”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动了杀机了。
“十招。”她漠然道，“你只能活这么久了。”
他微微闭目，正在喘息，许平然目光从他全身掠过，微微惊讶这男子一身好根骨。
轧轧巨响里，吊桥缓缓下落，“轰——”铺平在护城河上。
这种错误，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一口淤血喷出，满墙冰棱尽成粉色，艳艳生光。
“我为何要与你结盟？你这初初上山，连武功都不如我的小子，也敢来和我说这大不韪言语？”
“轰。”耶律祁的身体，再次撞在了洞口，淡红冰晶结得铁一样厚，他这样猛烈的一撞，竟然没能撞裂，耶律祁一仰头，“噗”一口鲜血将淡红染成深红。
四面温度降了又降，冷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还是人间。
她眼底闪过淡淡憎恶，对她，对他，也对他。
耶律祁迎着她的目光，轻轻一笑。
宫胤？
她在师门本就以反应迅捷著名，那不速之客还没摸上她的卧榻，她的剑，已经将对方逼在墙上。
趁墙头上众人心神失守，她一闪，直上最高塔楼，终于找到在隐秘小屋里负责看守吊桥机关的士兵，三刀齐发，两刀射人，一刀撬动机关。
“我还……活着。”
城墙外，大批大批的士兵涌上吊桥，银色的弩车轧轧而过，各种武器，暴雨一般打入厚达一尺的城门，檑木重重地撞在同一处，渐渐撞出凹陷，加固城门的生铁条发出吱吱嘎嘎声，出现一道黑色缝隙，城门后满头大汗的帝歌守军，排队肩顶着肩扛着顶门木，不断加固城防。
“不怎么办，这位可是主上的情敌。”
“师姐可愿与我，共赏这宗门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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