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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因为你找到了他，为了能保护你，他提前强势冲穴，”龙翟指指他的右腿，“他在不该用腿的时候提前用了腿，现在他这条腿，应该会在稍有阴雨时，便剧痛难行，当然，你定然是不知道的。”
然而她不知道。
龙翟愤怒得浑身发抖，只好猛转身，指住景横波，怒声道：“都是你惹的事，都是你作得梗，我龙家遇见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龙翟手底，是宫胤乌黑的发，如此黑亮，锦缎一般的光泽幽幽。
对面龙翟淡淡讥诮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最简单却最刺心，“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何时青丝满头，换了一夜白发？
一直想着找名医给他解决问题，但心里也明白，经年累月，重复伤害，他的身体底子已经空了，已经撑到头了，再多的药物，也不过灌一个勉强支撑苟延残喘，否则以他的性子，何至于一直做着死路和绝路的铺垫，他在为她撑，撑得超出了想象，发挥了超常，可是预支越多，还债的时候就越凶猛，后头的日子会怎样，她不敢想。
身后，龙家的子弟在慢慢聚集，准备陪她去参加今晚的万象易卖大会。
她在这一刻忽然彻悟，如果命运不允许她执念，或许执着只会让路越走越窄。
宫胤……何必！
景横波慢慢放下宫胤袖子，手指按在那处手肘，冰凉，熟悉的冰凉。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景横波望天，悠悠道。
“或者你本该知道，但你内心深处怕承担那样的压力和内疚，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可自己不知道。”
龙翟接了，想了想，下定决心道：“那你不要半途后悔再作梗，那就真没希望了……”
她长长吁口气，没有回头，迈步。
原来，那是他强力逼针的声音，强力让自己的腿恢复行走，好更方便地为她搅乱落云。
她的笑意太嘲讽，龙翟脸色颇有些难堪地瞪着她。
那一次，想必险些要他性命。
“你……你不会再从中作梗？”
屋子里死一般沉默，龙翟冷笑不休。
景横波偏过脸去，她不会对龙翟心虚，但此刻白发，似落了她心头皑皑雪。
“您真是天真。”景横波呵呵笑，“当我和宫胤，是扮家家酒的小情侣呢，还是智商不满45的智障儿童？你们带了南瑾来，给他瞧病，这时候我和他莫名其妙决裂，你以为他看不出？我和宫胤之间连生死误会都有过，最终还是在一起，你以为现在随便吵个架就能决裂？”
景横波慢慢瞪大眼睛。
他惊疑不定地问：“你……你是真心的？”
龙翟瞟她一眼，无声冷笑，还要搓洗，景横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闭了闭眼睛。
“他的白发，一开始用假发遮掩的，后来发觉假发不安全，又染发，后来发现染发易被水浸泡失色，又尝试药物，药物延续了一阵，会出现底层开始失效的情形，他又重新研制药物，终于将这一头白发彻底遮掩，只是这药物，依旧会对他的身体有伤害，仅仅为了不让你伤心，他不惜被伤害。”
景横波目光一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龙翟默然。外头，南瑾一直朝天望着，仰起的苍白脸庞，隐约间似有水迹一闪。
一开始还是没变化，龙翟轻轻搓洗发尾，过了好一会，有一层淡淡的黑色弥散开来，那些黑色竟然不溶于水，胶质一样。
“你……”
往事如飞梭穿裂心头，每一桩每一件，也是堵在四肢百骸里的心的碎片，拔不出除不得取不下，等待用时光和生命来化。
龙翟一直将景横波拉到了床边，自己坐在床头，忽然解开了宫胤的发髻。
这动作男人做很怪异，但是她心却砰砰跳起来，一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如沉渣般忽然自心潮中泛起，一遍遍翻搅，她忽然觉得气息有些不稳。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龙翟想了想，忍住气问。
“走吧。”
龙翟定了定，抬起头，盯住了面前的景横波，眼神很冷。
出门便仰头吁一口气，似要将这一心的郁卒，都吐上此刻被窄巷割裂的逼仄的天空上去。
龙翟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针。”
她那些斑斓美丽的爱情，也是一匹叠起的绢锦，深藏心间，慢慢抽动，磨砺得心房鲜血淋漓。
龙翟不理她，转头找笔墨，这种地方哪来笔墨，便用剑在地上写了几味药。
不愿见，逃避见，就不必承担？
龙翟真就自己想去了，想了半天，道：“你把脂粉和衣裳借给明珠……”
她拖延着，犹豫着，渴望发生奇迹，直到今日，被他的白发和突起的关节击中。
“自己想！”景横波袖子一甩，不善地瞪着他，“逼我让出男人也罢了，还要我为这事出谋划策，你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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