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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高拱走出朝堂的那句话，还有群臣们可怕的静默，让朱翊钧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高仪并不知道，扳倒高拱也是皇帝重掌大权必须的步骤，他只是在这一点上和张居正达成了一致而已。
……
“既然是浪费，那就考虑如何改进。现在已能造纸了吧？”
高仪双手接过，细看一遍后，手捧折子双膝向皇帝跪倒：“皇上真是一代明君，如此以身作则，以天下百姓疾苦为己任，真要推行下去，百姓一定对皇上感恩戴德！”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行事低调、不偏不倚的高仪今天怎么主动要求拜见了？
“皇上圣明，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冯保已然听傻了，只知道答应一声，呆呆看着皇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看得很仔细，只顾一项项往下看，没注意粥都有些凉了。
“是……，是浪费，可是……”冯保被皇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接。
冯保愣了，仍是一头雾水。
“回皇上的话！臣也是刚刚知道。”
“是！皇上！”
所以，他想留住高仪，至少对张居正是一个牵制。因为高仪再一走，三个顾命大臣走了俩，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制衡张居正的了。
“圣上，您没事吧。”
“江南苏绣，要用上等的布料，用纯金的金线，还要用很多的人工，才能绣制成这样一条手帕。皇宫时的男男女女们，上一次茅房就要用掉两条，而且是用完一条扔一条，你不觉得这是巨大浪费么？”
皇帝把冯保写的厉行节约的单子递给高仪：“高大人，你目前还兼任礼部尚书，朕让冯保草拟了一个朝廷上下厉行节约，为德州饥民捐款赈灾的折子，你看看行不行？”
“哦？”，朱翊钧瞬间来了兴致，“爱卿！你说你说，举荐谁？”
他又拿了一条手帕擦手，走出茅房的时候，冯保已经垂手站在门外等候。
高仪听后惊异万分，跪着向皇帝长磕了几个头：“皇上圣明！见微知著，如此奇思妙想之提出，说明皇上无时不刻不在为灾民和百姓殚精竭虑。仅此一项，就能减少江南苏绣每年数百万匹的进贡！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快起来！不知大人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看完后长出一口气：“大伴儿！朕服了！朕已经看完了，你考虑得非常周到细致，朕没有意见，你去征求一下母后看法，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就照这个执行吧。”
“宣！”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帕丢给冯保：“朕的大总管，你好好看看这个！”
“老臣向陛下举荐吕调阳，目前任吏部左侍郎，张居正的副手！”
说完把剩下那口粥喝完，起身边走边想，一会儿就到了院子里。
朱翊钧到了书房，又看了大半天的密奏折子，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正准备放松一下，听到外面有太监来报：“顾命大臣高仪，求见皇上！”
不好，一定是刚才的粥放凉了，闹上肚子了！
看来高仪推荐的这个吕调阳，还真是有道理的！
高仪仍然跪着，但说得很恳切，而且不卑不亢。
没等高仪说话，他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三辅大人！近来黄河德州段决口，你知道吧？”
“对！辞行！皇上！按理说在这紧要关头，微臣应该多多考虑如何为皇上分忧，而不应该主动请辞。但是今天看到我主如此圣明、勤勉、心忧天下，我想我可以走得放心了。皇上！微臣老了，思路、精力都跟不上节奏了，臣想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皇帝指指他手里的手帕：“上茅房一次，擦屁股用一条，擦手用一条。这些手帕都是上好的江南苏绣进贡的吧？”
“还有”，皇帝站在茅房门口用手比划了一下，“在这里打一眼井，造一个水台，把竹管拼接起来，将井里的水导入这个水台中。上完茅房在水台里洗洗手，既能洗干净，又能节约手帕。水台旁边也放一个盛纸的盒子。这样，上一次茅房，用一点水，用两张纸，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