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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一个兵部侍郎该干的活儿!
李成梁坦然一笑:“不杀,是为了更好地杀!我们原来设计在宁远除掉他们五个,也是冒着背信弃义的风险的,如果成功,虽然可以一举平定辽东,彻底解除辽东大明百姓的心头大患,但是对于女真族人来说,我们此举并不光彩,甚至有居心叵测之嫌!而如果不成功,那就更是丢脸丢得大发了。整个大明将颜面扫地,而且女真与大明将势不两立,从此辽东永无宁日、血流成河!”
玄武挠了挠头:“还真是!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整队出发,抢在他们前面潜伏?”
“嗯!”龚正陆应了一声,也没继续往下说,沉默良久,抬起头来看了李成梁一眼:“大将军的意思?”
“鲁怪人”回过头来,见是唯一不叫他“鲁怪人”而叫他“老鲁”的“大鼓”,笑了一笑,静静说了一句:“不是时辰犯冲也不是神明怪罪,而是这下面有一处暗道。”
话说到这儿,正在爽朗大笑的他也凛然了神色,感叹起阿珠和小倩的苦命身世来,听得李成梁和龚正陆也频频点头。
玄武这时一下子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将军和军师的意思是,我们在宁远城内不动手,而是该吃吃,该喝喝,给足他们这些新姑爷面子,等他们出城路过裂地绝谷的时再动手。他们就会以为都是他们埋伏下来的奇兵,相互厮杀之际,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他们的奇兵早就被我们消灭了,女真铁骑换成了龙骧军!”
龚正陆这时接过了他的话头:“可是,现在他们三个老虎打斗,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如果我们充分利用此等情况,把这个‘瓮’往外延一延,不在城里动手,而是在他们几家预备返程时动手的裂地绝谷处,伏下重兵……”
这天晚上,“大鼓”在巡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龚正陆笑了笑,伸出手来制止了他:“你先让大将军把话说完!”
……
玄武点头同意:“那怎么办?”思索一会儿后又想出一计:“要不我们乔装成女真百姓深入到他们的后方,再行集结?”
“二来很容易被发现。女真人警觉性很强,因为语言不通,女真百姓又多为部族群居,一下子就能察觉出来,如果他们报告给女真游骑,我们这一千分散下去的精兵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没等开战就成了刀下鬼,肯定得不偿失。”
王崇古轻轻朝他一拱手:“老兄眼光独到,一语道破天机,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监工,我是皇上派来的兵部侍郎。”
了解内情的知道他是侍郎,不了解的还以为他是一个负责工程的大监工呢。
内城东门下的道路突然出现了一处塌陷。
“鲁怪人”抬头,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略带狐疑地问了一句:“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并不是监工,是吧?”
李成梁点了点头:“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是你玄武一人乔装,单点突破,趁他们队伍拉长,尚有可能,但是这一千龙骧军要带队突破,反而目标太大,几无可能。”
王崇古笑着把他拉走了:“行了,别说相信不相信的事情了。走!我先请你喝一杯去!上等的好酒,你一会别嫌不够就行!”
龚正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此举太过繁杂,龙骧军战斗力虽强,但刚刚来到辽东,时日太短,不习水土不算,很多士兵现在还不会说女真族语,深入到女真后方其弊有三。”
龚正陆又摆手:“这也不可!女真铁骑的甲胄非常厚重,你们装扮成女真百姓到后方去容易,可每人手里都带着这么重的家伙,到时候肯定会露馅。”
玄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军师,你就不要嘲笑我了!这哪是我神武,这全是你们二位的意思,只不过通过我的口把它说出来了而已。”
“相信……我……”一贯不善言辞的“老鲁”结巴起来。
这个人据称是鲁班的后人,平时不太爱说话,但王崇古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到,他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只是性格比较古怪,喜欢独处,所以大家忽略了他的技艺,而放大了他的怪脾气,给他起了个“鲁怪人”的绰号。
两人不明就里地望向他,只见他幽幽说出了一句:“这个办法貌似行得通,却又行不通。那就是即便是玄武你亲自带队,而且如你所说换上他们的衣服,可你仍然无法安全到达裂地绝谷。因为十万女真铁骑正在前往这儿的路上,浩浩荡荡,沿途暗哨也一定非常严密。觉昌安他们三人的伏兵都来自后方,可以按时到达,可我们要从正面突破这十万铁骑,可能么?”
玄武点点头,一下站直了身,向李成梁和龚正陆拱手:“大将军!军师!末将主动请命,去裂地绝谷处设伏的这一队精兵,由我来领队!我建议我们先扮作女真铁骑的样子,先分别杀掉他们三支伏兵的带队者,然后将伏兵全部坑杀,只留下我们一支伏兵,等他们一回来就实施突袭,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暗道?”王崇古来了精神,急忙拉近了他耳语:“老兄有话尽请直言,此语只有你知我知!”
“兵部,侍郎?”“鲁怪人”瞪大了眼睛,半天合不拢嘴。
兵部侍郎王崇古这几天可忙坏了,短短的时间内,要把原来遮人耳目而挖开的道路全部修好,还得修出迎接“新姑爷”的气派。就为这个,他可没少费功夫。
玄武这时问龚正陆:“军师!他们的大军已经出发,估计不到两天就会到达宁远,咱们的‘请君入瓮’之计还是照旧么?”
这个“鲁怪人”手持一个黑烟袋锅,沿着塌陷的地方走了一圈,然后一言不发,冷冷看了大伙儿一眼,兀自走出去老远,眺目看着远方。
王崇古拉过他的袖子:“怎么了,不相信?”
响鼓不用重锤,这个“大鼓”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换来了工匠们的信任,他和大家穿着一样的衣服,吃住都在一起,即便再难也不打不骂,很得民心。
三人又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得暂时搁置,让玄武先去准备,随时候命出发。
玄武哈哈大笑:“我可不敢抢她们的功劳,要说她们确实不容易,我们在这儿所谓运筹帷幄,其实只是写写画画。包括我,只是养养鸽子而已。可她们每日担心吊胆,要说朱雀还好一些,两位公主贵为千金之躯,除了忍受女真蛮人的身体凌|辱,还得刻意承欢,一边挑拨离间,一边刺探军情,其实她们二位最是不易!”
“不杀?”玄武一下愣住了:“还做此局还有什么用呢?”
“一来费时。女真大军到这儿只需要再有两天时间,所以我们即便现在出发,也肯定来不及。”
李成梁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玄武,你就不要谦虚了!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三来化整为零容易,化零为整难,即便约定了集结地点,到时候不一定都能按照赶到。时间如果晚了,就失去了偷袭的意义。”
王崇古悄悄跟了过去,默默地在他身后陪着站了一会儿,轻轻问了一句:“老鲁,你给说说,这是为啥?”
龚正陆大笑着拍手:“玄武将军神武,正是此意!”
玄武急得直搓手:“那也不成,这也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工匠们对此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现在时辰相冲,今晚不宜继续动工。有些人则认为这是有冤屈的表现,说明这里原来死过人,得设一个小祭坛祭拜一下神明,才能继续动工。
……
不过这个大监工还不错,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大古”,叫顺了嘴,就慢慢变成“大鼓”了。
李成梁知道他一贯深思熟虑、后发制人,就笑了笑,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的意见,此计照旧,但是我们做这个局不杀他们!”
王崇古默默地听着大家议论,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盯向了一个叫鲁桂荏的老工匠。
大将军李成梁府门外,玄武正在安排士兵们准备,突然看见了王崇古,急忙把他让到院内:“大人,里面请!”
李成梁摆手:“不可!抢先潜伏肯定会被他们三人派出的人察觉,反而打草惊蛇!而且十万铁骑出动,就象蚂蚁倾巢而出一般,铺天盖地,路过绝谷的时候,更是毫无缝隙可言,哪里会有你们的藏身之处?”
“等一等!”龚正陆突然叫停。
“好!”李成梁叫了声好,作出了定论:“那就这么办,速去准备吧!”
李成梁这时又点了点头:“还是军师考虑得细致!”他略一思忖,迅速修正了一下玄武刚才的方案:“军师,要不然,让他们不带甲胄,直接轻装潜入后方!然后每人寻找零星的女真游骑下手,再到约定的地方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