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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肯定如无瑕般的高手不在附近后,龙鹰斜掠而上,落往宋言志的楼层。
此时刚过初更,神都大部分人酣然入睡,但于翠翘楼却是最热闹的时间,后院的人均到前院去各司己职,最利他这个闯入者。
夜空一个黑点盘旋而下,似要朝他飞扑而来。龙鹰心叫糟糕,千算万算,算漏了无瑕的通灵猎鹰,幸好猎鹰不懂人言,否则无瑕会知是“范轻舟”来了,她的灵儿认定你时,任你易容改装,仍改变不了它的想法。
龙鹰蹲在他书桌旁,以免被灯火显露影子,欣然道:“宋兄气色很好,生活过得不错。对吗?”
“咿呀”一声,仓门被打开。
所以他是贴墙头而入,藉房舍园林的掩护移动,看似容易,却是因他能先一步避开在院落间走动的人,又能瞒过对方的明岗暗哨。
从符太的位置猜想,该是白天而非晚夜。不论杨清仁或香霸,都是忙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株待兔,晚间或可抽身,可能性仍不大。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后,以柔夫人的灵敏,该掌握了符太的性格,知他恃才傲物,愈困难的事愈爱去做,惹起他的性子,绝不罢休。现时翠翘楼摆出的阵仗,正是要激发他好斗的性情。
龙鹰翻下粮袋山,开门关门,下一刻没入翠翘楼“宿园”院落间的廊道去,追踪着宋言志熟悉的气味,鬼魅般移动,纵然有人眼睁睁的瞧着他在前面走过,或以为眼花,又或撞鬼,保证看不清楚是个人。
凭香霸的谨慎,《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肯定藏在地下密室那类的处所。从翠翘楼如此广阔的范围,百计的楼房,又不能公然搜索,以龙鹰之能,即使有三天时间,仍自问办不到。
对方确加强了戒备,但均为表面工夫,是做出来给符太看的。务要令符太深信不疑《智经》藏在翠翘楼后院宿园的范围内,若来偷经,就是上钩。
足音远去。
最佳的盗经时间是何时呢?
他坐在堆得像座小山的粮货顶上,须俯身才不致头碰屋梁,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到问题所在。
龙鹰降落在房舍间的走道,以鬼魅般的速度不住深进,片晌后抵达夹小河而建的亭园去,一道木桥跨河接连往南去的小径,小径尽处是个月洞门,门后就是翠翘楼做生意的水榭厅堂。
当敌人把守所有关键位置,紧扼所有出入道路后,开始逐屋搜索,最危险的时刻亦到了。对此,龙鹰已有应付之法。
龙鹰往粮仓内壁翻过去,掉落近三麻袋米粮叠起的高度,然后手足并施,六袋米粮落下来,将他完全覆盖,由于做过手脚,米粮顶部与前无异,就像他融入了米粮袋之内。
他立定主意先摸清楚虚实,然后找个藏身的理想地方,守株待兔,静候时机。
龙鹰既开心又烦恼。
香霸则为口蜜腹剑的阴谋家,凡事谋定后动,不住的试探,以种种手法逼得对手露出破绽漏洞后,在十拿九稳下,方祭出致命杀着。从他先后以沈香雪和柔夫人来对付自己,都是延续着这个作风。现在要符太在人和经之间择其一,仍充满试探的味儿。
希望敌人聚会碰头的地点选的非是做生意的前院,那他要观顾的范围会大上几倍,以面积计,后院只有前院五分之一的大小。
他刚才在灵儿的锐目下营造出往东面去的假象,是要误敌以争取时间,找出能躲过敌人搜索的办法。
龙鹰解开了香文可以迅快现身的背后原因。
杨清仁有着“影子刺客”的遗风,爱行险着,每于人想不到的时刻,狙击突袭,使人防不胜防。与他交手,只能随机应变,还要以突袭对突袭,稍有差池,立吃大亏。
胖公公说得对,以“魔门”的一贯作风,是既不给人,亦不献经,还藉此布下陷阱,干掉符太,一了百了。
他目前置身处,是位于后院西院墙内、一排三座仓房的其中之一,由于摆货不住人,故是敌人必搜的地方。
离开大宫监府前,当他易容改装之际,胖公公在旁作出分析。
人犬的声音在仓内所余不多的空间响起,走动搜索,有人爬上粮袋山上,查看情况。
扼要说明后,龙鹰道:“大乱后是大治,当然,乱的只是宫廷朝廷,大唐的底子这么厚,想败尽家当不是十年八载办得到。”
龙鹰想起台勒虚云的侧重人性,暗忖忽略人性者,会因人性的难测,在意想不到下付出惨重的代价。
故此如要探听敌情,没有比翠翘楼更理想的地方。敌人聚首商议,该是在此楼之内。有些事,只限于最高层的几个领袖,因而须碰头商讨。这几天正是关键时刻,“范轻舟”随时抵达,范轻舟的反应,有关“南人北徙”的发展,莫不是能动摇大局的事,诸领袖频密接触是必须的。
这就是加强戒备吗?
不知如何,龙鹰总感到不妥当,像想漏了点什么似的。
先后有两组人携犬巡查附近,这些犬儿受过严格训练,不会随便狂吠,否则如翠翘楼后方不住传来吠声,将大煞风景。
龙鹰的一项长处,是想不通的,抛开不想,然后在某个时刻,忽然豁然而悟。感觉就像是思索于更深和底层继续进行着,有答案后浮现出来。
龙鹰心中大懔。
接着道:“鹰爷今晚因何事到这里来?”
他们想到偷经之计,香霸、无瑕等亦料到符太或有此一着,而最可能藏经的地方,就是广阔的翠翘楼。听香文肯定事情会发生在几天之内,就晓得是针对与符太约定的期限,到了六天之期,符太要经还是要人,当告分明。
阗寂无人。
别人给数百斤粮货“活埋”肯定没法呼吸,他却是说不出的受用舒服,当作苦行修炼。
两人风格迥异。
宋言志目射奇光道:“鹰爷刚才所说的,是言志从未想过。没可能的!鹰爷怎可以在多年前开始部署?”
他当过卧底,尝过滋味,故特别关心宋言志的意志力。
且对方必有手段,可令符太误以为《智经》藏在某一处所,那地方就是精心设置的陷阱。
在进入翠翘楼后院前,他已大约掌握,其中有四座房舍属三层的砖木高楼,分布在东、南、西、北不同的位置,表面看令后院的房舍高低有序,分合有致,却另有实际的作用。只要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在顶层放哨,那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暗哨的耳目,简单直接有效。
他一直在等待着。
以香霸的为人,绝不会毫无防备的任人长驱直进,似入无人之境。他的戒心还比一般人大上百千倍,不时无中生有,疑神疑鬼。